祝千雪在下头急得都快要哭了,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不管好的坏的,都是为了她的表哥,她不能看到现在这样的结果。
可是梅永新却硬生生地拉住了她,“你慌什么?只是宣布一下罢了,又不是真的要成婚,梅承安现在还在豫安城没回来呢,有什么用?你难道看不出来,老太太故意在这个时候宣布这件事情,就是为了逼我们露出马脚吗?”
“逼我们露出马脚?”
“没错,你喜欢梅承安那么久,现在突然跑过来要跟我成婚,老太太心中肯定是有些怀疑的,她这么做就是想看看你的反应,我们布的局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你不能在这个时候将一切都毁了。”
“可是可是萧凌儿她”
“急什么,好戏还没上场呢,她想当这个梅家大少奶奶,还没那么容易。”
梅永新说着,安抚好了一旁的祝千雪,朝着一旁几个人使了使眼色,立马便有人站起了身,向前头的老太太行了个礼。
“老太太,原本这大少爷娶何人为妻是梅家的家事,由不得我们外人来说道,不过我们毕竟都是梅家的掌柜,梅家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代表的都是整个梅家。可萧姨太这个身份,出身寒酸,怕是当不起梅家少奶奶吧,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服得了众,将来更不可能做的了梅家主母啊。”
“可不是嘛,依我这左看右看的,还是将来的二少奶奶祝大小姐更好,她如果能做梅家的主母更有说服力。”
一时间,好几个人都跟上话茬来,无非都是在说着萧凌儿的身份不够,称不起梅家大少奶奶这个身份,只有祝千雪这个千金大小姐才够资格。
说来说去的,这话中的意味明显得很,不是在逼着老太太收回这个决定,就是在逼着她看在祝家的面子上,扶持梅永新这个梅家二少爷。
这种目的明确气势汹汹的话扑面而来,萧凌儿都能清楚听得懂里头的意思,老太太自然也是听得出来,立马开了口。
“我梅家眼里从未有过身份贵贱高低之分,当初梅家的祖宗也是从安定村一步步走出来的,你们在座的任何人,往上数上几代,谁人家不曾有过寒酸日子。若是连这个都要瞧不起,岂不是连我们的老祖宗都瞧不起吗?”
“可是老太太”
“没有什么可是,如今凌儿已经进了我们家的门,那便是我梅家的人,若是谁人敢在我的面前说她的不是,便是说我梅家的不是。”
老太太话里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难得的力气都撑起了几分,吓得那些个掌柜哪里还敢再开口。
梅永新却是站了出来,“祖母,在座的掌柜也并没有瞧不起大嫂的意思,我想对于他们而言,不信服大嫂做这个大少奶奶,并不是因为她家门寒酸,我们也看得出来,她的确有管理铺子的才能,只不过就是不知道这德性配不配得上她的才能。”
“二少爷这话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祝千雪实在按耐不住的站起来,“这个萧姨太可是一身的好本事,即便已经进了梅家的门,在外头却还是要招蜂引蝶。她还是在安定村的时候,就曾传出和村子里的一个大龄单身汉有过不清不白的过往,如今搬到了梅家来住,还有人亲眼见着她曾在夜深人静走进下人的房间中。就凭着这一点,她哪里有资格做梅家的大少奶奶?”
“祝千雪!”
“住嘴。”老太太的眉头皱了起来,很是不悦。
这件事情的误会已经解清,千雪这丫头就算再不喜欢凌儿,也绝对不该在这种时候把这件事情单拎出来说事。“当日你就这番误会你的表嫂,事实摆在眼前,你表嫂的嫌疑已经澄清,我也说过这件事情不许任何人再议论,不要以为你是祝英那小子的千金,就可以在我们家胡作非为。我能同意你和永新的婚事,也能单方面解除。”
“老太太,你为何如此偏袒这个女人?”
“祖母确实有些偏心了。”梅永新拉住了祝千雪,示意她不必再多说话,只是往着前头走了几步,继续开了口,“关于表嫂的德行是否真的称得上这大少奶奶的身份,上次晚宴发生的事情尚且不论,那么我手上的这些账本账目恐怕也能说明几分吧。”
很好,萧凌儿的眸子睁了睁,只听着梅永新的这句话便知道重头戏要来了。
在掌柜大会这种重要时刻,梅永新一定不会没有动作,他准备了这么久,就是要等到一个可以将自己一击致命的机会,前头祝千雪的那些小打小闹不过只是铺垫罢了。
梅永新将手里的账本交给下人,传给了老太太,才转过身面对着各位掌柜,开口说道,声音也是扬起来,“祖母您可要仔细看,这账本上记录的,是这些年来,萧凌儿仗着自己是梅家小妾的身份,利用自己卖药草和百草堂之间的合作,从中牟取私利为己所用的证据,应有尽有条条详细,已经足够说明萧凌儿为人品行不端,尚且还只是梅家小妾的时候,就开始利用自己的身份为自己谋利,若是当上了这梅家大少奶奶,还指不定将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祖母您年纪大,错信这种小人也就罢了,可我不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梅家偌大的家业被她毁了!”
梅永新说的言之凿凿落地有声,好像还真有那么一回事似的。
萧凌儿原本还以为他得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原来只不过是在账本上动手这种小把戏,她不用看也知道,这账目上的东西自然是有问题,最多出现了一些小漏子,也不过是因为当初自己还处在想和梅家极力撇清关系的时候,确实有卖一些药草到百草堂来。
但这并说明不了什么,至少出入的账目上不会有差错,等到梅承安回来,仔细比对一下账目上的事情就能很快发现梅永新在哪儿动了手脚。
他如今在这儿这么得意,不过就是看在梅承安不在塘县,现在在掌柜大会上,没有一个人能为她作证指出这些账目上的不对。
方掌柜虽然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不过还是向着前头走了几步,朝着老太太拱了拱手,“老太太,这账目上的东西真真假假难以分辨,何况之前百草堂都是有大少爷管理着,二少爷从来不曾牵涉其中,可如今这账本上的证据大多都是和百草堂有关,难说是不是因为二少爷不太了解百草堂的账目而有所出错。依我看这件事情不能妄下结论,还是要等到大少爷回来再说。”
“萧凌儿好本事啊,没想到连方掌柜这种梅家信任的老人,也肯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出来为她说。怎么,是梅家这几年亏待你了吗?”
“二少爷哪里的话?梅家对我恩重如山,我自然不敢有丝毫异心,只是仅凭着一本账本便对萧姨太妄下结论怕是早了一点,何况大少爷很快就能从豫安城回来了,这种事情留给大少爷来处理不是更好吗?”
“那若是这些事情本就是梅承安默许萧凌儿如此做,想一步步的架空祖母的权利,一人吞并了梅家所有家产呢?再说即便不是如此,清官还尚且难断家务事,你让夫妻之间相互指证,这不是笑话吗?”
“可是”
梅永新咄咄逼人,好像今儿个不给她一个惩罚就不会罢休一般。
他就是硬生生的一逼再逼,要么让老太太放弃萧凌儿,彻底扫除这一障碍,要么便顺从那些掌柜所说的话,将权力置于他的手上。
即便老太太这两者都不选择做,那她便一定会失了民心,老太太和梅承安一旦失去了这些扶持,能扶摇而上的也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只可惜他这个如意算盘,打得有点早。
萧凌儿轻笑了一声,终于站了出来,“多谢方掌柜为我说话,没关系,谁都知道这账本上的事情可以作假,我早晚都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并不急于一时。可是、有些东西却是做不得假的。”
她说着,冷眼朝着梅永新和祝千雪看了过去,“二少爷口口声声的说一句,我的德行配不上大少奶奶的身份,可我看二少爷的德行,恐怕连做人都不配吧?”
“你!”
“萧姨太,你一个女子家家的,怎能用这种话骂人?这不是明摆着心虚吗?”
“就是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却好意思在这里反咬一口。我看这些证据定然是事实,老太太您还是尽早做决定,免得让这种祸害连累了梅家。”
“骂人?他配得上人这个字吗?”萧凌儿简直被这些人气得都没脾气了,她不怪他们因为一时的利益站错了边,但梅永新这个人,真是可恶到了极点,不骂不痛快。
“你们几个口里唤着的这个梅家二少爷,人模狗样心思歹毒,装着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可背地里干尽了丧尽天良的事,连自己的亲兄弟和亲祖母都能狠心加害,你说人这个字放他身上,是不是被羞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