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传闻中“重病”请辞的楚丞相正在挽着裤脚下池摸鱼。

草地上的鱼竿被委委屈屈地扔在那里，旁边的木桶里除了半桶清水啥都没有，一看就是钓不上鱼急了，直接下水捉鱼去了。

旁边的仆从一脸淡定的拿着楚谦的鞋子和外袍，很明显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张管家有些尴尬：“大夫说我家老爷要多活动，有利于病情恢复。”

苏黎默默注视着楚谦摸鱼时矫健的身姿，红润的脸庞，点头：“哦。”

张管家：“......”这话还怎么接。

“咳，老爷，公主殿下前来探望。”

此时楚谦正专心致志地摸鱼：“嘘，别说话。”

慢慢俯身贴近水面，双手成爪蓄势待发，电光火石之间水花四起之时，一双手牢牢抓住了一尾鲤鱼。

看着鲤鱼跳动的肥身躯楚谦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回过神来：“公主？我朝哪来的公主？”

站在水池边拎着鱼竿的苏黎对着楚谦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颗牙微笑：“楚伯伯好。”

“噗通”一声。

鱼跑了。

......

换好衣服的楚谦端坐在亭子里喝茶，一本正经的模样让人很难和刚刚那个跑了鱼一脸委屈的老可爱连接起来。

“不知公主找老夫何事啊。”

“楚伯伯你还是叫我黎丫头吧，这公主的名头我没那个命，担不起。”

“担得起，担得起。”楚谦抚着胡子一脸赞赏：“每日施粥，办置衣物，安置流民，犯罪事件也连带着大大减少，别说百姓了，就连一向不好说话的大理寺，都上奏对你赞不绝口。你这丫头自然是担得起一声公主的。”

苏黎有些心虚地笑了两声：“楚伯伯，其实除了我今日来探望您之外呢，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你这丫头跟我还客气什么，说就是了。”

“那您觉得，太子和二王爷谁继位的可能性比较大？”

楚谦放茶碗的手一顿，屏退下人：“丫头，你这是察觉到什么了？”

“您也觉得，太子继位不是必然的？”

楚谦静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我历经三朝，看过的宫廷斗争，尔虞我诈也不少，可如二王爷一般的着实少见。他的确天资聪颖又富有谋略，懂隐忍又有手段，只可惜手段过于狠辣，为人过于凉薄。若是生逢乱世，定能开疆扩土，成为一代枭雄。可如今战事已定，百姓更需要的是一位开明仁慈富有胸怀的帝王，太子虽有德行却少了几分果决和谋略。这两人，还真不好说啊。”

苏黎思量了一下，表情认真：“楚伯伯，你觉得我有没有做皇帝的潜质？”

楚谦一口茶喷了苏黎一脸：“丫，丫头啊，我还以为你近来懂事了，有所长进，没想到还是那么胆大妄为。”

“楚伯伯，我就是想问问有没有可能嘛。”

楚谦仔细打量了苏黎几眼：“皇上之后是太子，太子不行还有二王爷，二王爷不行还有旁氏宗亲，你觉得轮得到你这个外姓公主吗？”

苏黎焉了下来：“这太子和二王爷还用说嘛？以二王爷的手段再加上他的野心，坐上皇位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我就是担心以他的性格会不会打开杀戒殃及我这个无辜啊。”

楚谦目光幽深：“你这丫头看来是拿到了确切的消息，不然也不会跟老夫说这番话。”

思量再三，楚谦微微摇头似是无奈：“老夫已经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你这丫头就放心吧，只要民心向着你，你还是百姓眼中的活菩萨，这二王爷就动不了你。”

“老夫还有点事，先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