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7章 命运的岔路口(1 / 1)秀逗的孩子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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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疏晚从没见过这样的祁望。

他从来都是谦谦君子的模样,就算在宗学堂时偶尔被颜鹿气到,也只是发一发小少爷的脾气。

但今天不一样。他穿一身白衣,面色惨白,额角却青筋暴起。

颜鹿带着祁晏走了,他像是带着滔天怒气跟上去两步,只是眨眼间,又像是被人抽空了精气神一般,呆呆地愣在原地。

宁疏晚看着颜鹿对他轮番轰炸,说的话句句在理,却也字字戳心。她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顾不得封教礼法,走过去紧紧握住祁望的,这对于她这个向来清冷自重的人来说,已经是从没有过的举动了。

但祁望好像没感觉到一般,他眼睛望着颜鹿离开的方向,目光呆滞,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

沉默良久,祁望突然喃喃一句:“她说得对。”

言毕缓缓回头,慢慢地向里屋走去。

“祁望!”

宁疏晚眼含热泪,大声呼唤。她从来只规规矩矩地唤他“少将军”,今天却再也忍不住了。

前些天她被女儿家的愁绪环绕,本想找个会同祁望通书信讲清楚,却突然遭遇他至亲离世。如今的祁望自是没有心思在年少的心动上伤春悲秋了,他像是没听见一般,没有一丝停顿。

宁疏晚看着祁望的背影,纷纷扬扬的雪花里,她好像看到那少年带着她年少的梦还有宿命般的恋情走远了。

颜鹿准备原路返回,正走到门口,却遇上一个熟人。

那是苏子墨的妹妹,苏子眉,曾经在生辰宴上见过。她独自一人,从小轿里钻出来,慌慌忙忙就要进将军府,却被门口侍卫拦住。

她再解释自己是苏家小姐,翰林院公子苏子墨的嫡亲妹妹。那侍卫却铁面无私,今日葬礼来的全是皇亲国戚,出了什么事他们可担待不起,没有令牌绝不放行。

就在这时她见到颜鹿牵着祁晏从里面走出来,小姑娘也不记仇,更不会看人脸色,大大咧咧走过去就要跟颜鹿相认,想要央求颜鹿为她证明身份。

突然冲过来一个不速之客,祁晏护住颜鹿,拔剑挡在身前。剑气凛凛,少年神色更是凌冽,苏子眉不知是被那剑吓住了,还是被眼前少年白玉般的面容摄住,竟呆呆站住不动了。

颜鹿仔细辨认一番,幸亏这姑娘那天给她的印象够深刻,她伸拽了拽祁晏的袖口,祁晏侧目,了然收剑,垂眸退至颜鹿身后。苏子眉却不再看颜鹿了,她的目光像是黏在祁晏身上一般,越过颜鹿,像是猫见了小鱼干,紧紧追随他。

颜鹿伸在她眼前挥了挥:“你是……苏子墨的妹妹?”

苏子眉回了神,面上飞起两团红晕,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来看看少将军……他们不让我进去,公主帮我跟他们说说吧,我真的是苏家小姐!”

苏子墨是四皇子伴读,暗地里或许已和四皇子为一派。祁望却与大皇子来往甚密,还因为两人母亲的关系,二人还有点血缘关系。这么看来,苏子墨确实不便前来,再加上二人并无私交,一个是武将世家,一个是少年臣,不来也合常理。

那么这苏家小姐怕是瞒着她哥偷偷来的,宛如瞒着家长独自追星,去参加爱豆演唱会却因为没买票被拦在门口的无知少女。

颜鹿还生着气:“你去看他干什么!祁望不是啥好东西。当心我告诉你哥去!”

苏子眉瞪圆了眼睛,但又真的怕自己哥哥知道,只敢小声反驳:“可是他长得好看啊!”

“好看?”颜鹿气还没消,后退一步以推销镇店之宝的姿势推销祁晏:“论好看,我家侍卫比他可好看多了吧?他将军府又不是选香港小姐,见着好看的就要往回抢,什么毛病!”

说完也不记得苏子眉的请求,骂骂咧咧地走进自家轿子,回府了。

苏子眉被她一番操作惊呆了,她看到那少年嘴角噙着浅浅笑意,恍若云开雾散,全然不似面对她时的凌冽。

她呆呆地注视着少年轻快上马,随公主的软轿走远了。原本只知道少将军祁望是南国公子榜榜首,今日得见这位侍卫,才知何为惊鸿一瞥。她默默想,这个九公主脾气不行,眼光倒是顶顶的好。

这时门内又走出来一个人,那少女一身素白,清冷面容上却带着点点泪痕,我见犹怜。

“宁疏晚?”苏子眉回过神来,皱着眉道:“凭什么你都可以进去,我却不行?”

宁疏晚抬眸看她一眼,良好的家教还是让她快速整理好表情,礼貌地叫了一声苏姑娘。

苏子眉想果然是对比产生美,跟那个专横的公主比起来,这个宁疏晚都显得顺眼多了,柔柔弱弱像朵小白花,即使自己之前那样刁难过她,她还是不计前嫌,温温柔柔地打招呼。

只不过这小美人却无声地流着眼泪。苏子眉惊呼:“你怎么哭啦!”

说完这话她就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少将军祁望和九公主伴读宁疏晚交好,这不是她早就知道的事吗?

那时候只当又是哪只麻雀想要飞上枝头了。但见了几次面,特别是在某位任性的公主的衬托下,这位宁姑娘温婉柔顺,被欺负了也不卑不亢。如今少将军父亲离世,她竟在将军葬礼上哭得这般伤心,原来她对少将军竟用情至深。

苏子眉反思自己刚才差点被九公主家的侍卫勾走了魂,觉得自愧不如。也不想着要证明身份进府了,她朝宁疏晚身后望了望,问:“你哭得这么伤心,少将军就让你这么出来了?”

这跟传说的不一样啊,传闻祁望折服于宁疏晚,数次在九公主胡作非为之际出相助,突出一个英雄救美。今日小美人为他哭得梨花带雨,怎么也不见送人出来的。

宁疏晚擦擦眼泪,并不回答她,而是默默转移着话题:“臣女是随九公主一路前来的。”

就在这时,不远处跑来一个小厮,那是公主府的人。小厮毕恭毕敬地对宁疏晚说,公主回府匆忙,派他来知会宁疏晚一声,让她原地等一会,公主府另派的马车马上就来接她,想要回宁家还是继续在公主府小住,全看宁疏晚心意。

宁疏晚愣住了,过了一会才轻声说了声谢公主。

祁晏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今日确实是祁望激进了。她借着与九公主同行才进了将军府,和少将军不欢而散,公主更是与他激烈相争。但即使是这样,公主也没有忘记她的安危。

公主负气先离开,竟还记得,宁疏晚是跟自己一起来的,得好好送人回去。甚至还考虑到了她的心情,如果想要回家,那便送她回家。如果她还想去公主府,公主府也随时欢迎。

那个小小的女孩,明明看上去软糯咋呼,跟少将军叫板也不肯吃一点亏,却早早做好了准备,化解了她的难堪。这样的女孩,就是要人人都爱她啊。

而少将军,那个曾令她心动的少年,却魂不守舍,好像连她的声音也听不到。

她扬起一张浅浅的笑:“那便劳烦送我回宁家吧,他日定前来拜访。”

待她回家梳理好自己的情绪,再去做公主的宁姐姐吧。她宁疏晚,向来爱憎分明。

苏子眉眼睁睁看着颜鹿和宁疏晚一个两个从她面前走掉,也插不上口叫停,仿佛那将军府里有吃人怪物,从里面走出来的姑娘不是怒火烧,就是郁结于心。

守卫大哥执法如山,依然不放行。苏子眉跺了跺脚,也钻进自己来时的轿子里打道回府了。

将军府依然威严。宾客带着满面叹息追悼英烈,一切是那样理所应当。

只有少女的眼泪好像不属于这里。好像这一天,有什么东西悄悄改变了。

老将军过世不久,少将军主动请命,前往边防驻扎,为国效力。

皇帝念其年幼,又是将军府独子,令他好好考虑。祁望却意志坚决。那日葬礼,他像是浑浑噩噩多时突然被打醒一般。他已经十六岁了,从小在将军府的庇护下长大,做着南国数一数二的天之骄子。即便是父亲去世,也给他留了底牌,只要那个孩子还在他们里,将军府便可屹立不倒。

但他内心深处却觉得不齿。在他享受贵族的荣耀,和皇子公主一起学习,整日流连于年少的心动的时候,却从没想过原来这些是靠着那一对母子悲凉的命运换来的。

甚至直到父亲葬礼当天,他还在无耻地想要要回祁晏,想要缩在安全的将军府里一辈子。

但那个小公主骂醒了他。他的父亲重病在床,无法领兵,但他身体强健,骑通,为何不能靠自己去抢回荣耀?

出征当天,或是看在老将军的份上,又或许是对皇后和大皇子一派的支持,排场很大。朝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

少年身穿战衣,在马上回头注视他的国家。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颜鹿,也没有宁疏晚,甚至连苏子眉也不在。

他的目光在人群里扫过几遍,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找谁。

罢了。他牵引缰绳,带领着千军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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