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服过药的村民皆感觉原本虚浮无力的身体,经过一夜的时间变得轻盈,人也精神了不少,纷纷直呼山神显灵了。
一大早,村长杨禾被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所惊醒。
双手揉着泛疼的太阳穴,不耐烦的对着院子喊道:
“谁啊,一大清早的,来了来了,别在敲了。”
门一开,外头的人“哗啦”一下全都涌进院子里,看着头一遭这么热闹的自家院子,杨禾眼角直抽,暗道:
今儿个莫非是个什么节日不成,一大清早的就来拜访。
一看到村长,几个性子急的村民大着嗓门急吼吼的道:
“村长,山神真的显灵了。”
“是啊村长,这回儿咱们都有救了。”
杨禾抹了一把被喷的满是口水的脸,拉长着脸说:
“究竟是咋回事儿,你们且说清楚一点。”
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稳重一点的汉子站出来说道:
“村长,我们大伙儿吃了昨日山神给的药后,今天个个都觉得神清气爽的,说明四娃说的都是真的啊!”
“哦?大家吃完都这么觉得吗?”
杨禾扫视着众人,确实发现个个脸上较昨天少了几分灰败,蜡黄的脸多了几丝血色。
被问及的众人皆纷纷附和,接着又有人问道:
“村长,接下来咱要怎么办才好,如果按照四娃说的那样的话,咋们死去的那么多弟兄都是有人在捣鬼,那就太可怕了。”
“是啊,村长,这件事已经把山神他老人家都惊动了,咱这下可如何是好啊!”
“嗯……”杨禾陷入了沉思,大伙儿说的不无道理。
半晌才开口道:“四娃儿他爹,去把你家四娃儿跟五娃儿找来。”
或许,现在就他们俩小子跟余婆婆见过山神,这事儿还是要看他们两个还知道什么先。
没过多久,兄弟俩就被带着来到村长的小院里,一进门,俩人就直呼好家伙,一年都不怎么见面的叔叔伯伯们都聚齐了。
原本还算宽敞的院子在容纳了二十个壮汉之后,变得十分拥挤,兄弟俩战战兢兢的擦着众人的边,才勉强进到里屋的。
“村长,俺们家四娃跟五娃来了,臭小子快进来。”
“村长,您找俺们有啥事吗?”
杨禾看着眼前十五、六岁的兄弟俩,微微叹了口气道:
“昨日山神可还跟你们说了什么没有?”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暗道:那位公子真是料事如神,叔叔伯伯们吃完药真的第二天就来找他们了。
按奈住心里的惊讶,四娃开口道:
“有,山神说昨日给的药只是一次的量,并不能完全根治大家的怪病。”
门口等待的大伙听到这话立马就炸了锅,吵吵闹闹的在一旁,杨禾头疼的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烦躁的冲着众人吼道:
“都静一静,且听孩子们怎么说。”
看着院子里不情不愿闭上嘴的村民,杨禾转身接着问道:
“还有其他的没?”
四娃一脸无辜道:“没,没了。”
“哥,不是还有吗?”五娃捅了捅四娃胳膊,压低声音问道。
杨禾把俩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挥退众人,单独留下了兄弟俩人。
板着脸训斥道:
“混小子,山神到底还说了什么,你们俩快点给叔一个字不落的说清楚。”
兄弟俩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一向和蔼可亲的村长这么凶的沉着脸,一时还真的有点犯怵,哆哆嗦嗦的把安芷汐交代的话,一字不落的说给他听。
杨禾听完,沉着的脸微微缓和了一下,寻思着山神的意思,半晌才命俩人权当什么都不知道的回家,相约晌午一同去寻找山神。
到了晌午,兄弟俩带着村长到安芷汐原本说的地方去。
此时,安芷汐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个山洞以前是兄弟俩人无意之中寻到了,那天安芷汐说想要上山找个地方歇脚时,四娃一拍脑袋就想起了当初无意中发现的山洞。
所以俩人寻山洞道的时候可谓是熟门熟路,杨禾看着走的十分顺溜的俩人不禁纳闷道:
“山神当真在你们说的地方?”
“哎呀,杨叔您就跟着俺们走就对了,俺兄弟俩又不会骗您。”
感觉四娃儿说的也是那么一回事,随即杨禾打消了心里刚冒出芽的怪异感。
上山的路七拐八拐,终于在几个来回中到了所谓的“山神庙”。
看着洞内彩带挥舞,香炉紫烟的,兄弟俩不禁有些惊奇,心里暗叹道:
俺以前咋不知道这里面竟然还有供奉着山神呢!还别说,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俺们都信了。
兄弟俩收起脸上的惊奇,假装第一次来的样子,带着村长进了“庙”里,开始接着之前安排的那样,扯着嗓子道:
“山神大人,俺带着俺们村长来了。”
“台下可是杨禾?”一句浑厚中带着震感的声音直击杨禾脑门。
杨禾搓了搓手心里不自觉溢出来的汗,略微有些紧张,面上强装淡定的跟着喊道:
“山神大人,在下梨花村村长杨禾,不知山神大人叫小老儿前来有什么吩咐?”
“你可知罪?”躲在暗处的安芷汐用之前学过的配音知识再加上内功把声音发挥到了极致。
洞内不大,但是经过牛大力跟二达等人的布置过后多了很多遮挡物,安芷汐带着几人就躲在其中各个角落中。
为了营造逼真的气氛,他们还特意连夜雕刻了一个手臂长短的佛像,又弄了几个供奉的香炉,全都是临时准备的,洞内光线昏暗,想要做到以假乱真还是可以的。
此时听着头顶威严的声音,杨禾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声音发颤的说:
“杨禾不知,请山神大人明示。”
“呵,好你个杨禾竟敢打着本尊的旗号滥杀无辜。”
听到这句话,杨禾小腿忍不住直打哆嗦。
“恕小人无知,还请山神惩罚,只是那张二麻子是您派出去的使者,俺……”
“听信小人谗言,糊涂。”说完“唰”的一声,一阵犀利的掌风划过杨禾脸边,削落一缕墨发。
“噗通”一声,瞪大眼睛的杨禾被吓的瘫跪在地。
“山神大人饶命啊!实在是俺们村因为这怪病,死的人太多了,小人才会,才会就此听信了那张二麻子的话。”
背后冷汗淋漓,杨禾战战兢兢的说着,丝毫不敢有所隐瞒。
“哼,你可知你们村这怪病乃是有心人所为。”
“张二麻子家除了苗苗之外可还发生过何事?”暗处的安芷汐继续追问道。
“张二麻子家……除了苗苗一事那便是他爹娘,对,有,张二麻子小时候看见过他爹娘被村里的大伙烧死过。”
“你且细细道来。”
“那年俺也不过四娃般大小,张二麻子大约三岁多模样,听长辈说那时他爹娘因为卖假药给村里的几户村民,而后导致他们家里多数的因此卧病在床数日,虽不致命,但是对于庄稼汉来说,这一日不劳作,这米缸就颗粒无收。”
说着叹了一口气,继续道:
“唉~后来那几个庄稼汉就找上了张二麻子他爹,说他卖假药,几人更是为此大闹了一顿,至于后来的大火,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张二麻子也是个可怜的,那时候还那么小便亲眼目睹了他爹娘活活葬身火海中。”
“那他是如何逃脱的?莫非就无人救火?”
暗处的几人听完不由面面相觑。
“救,怎就没救,只是当大伙儿赶到的时候,火舌早已经把房梁都给烧断了,至于张二麻子大火开始前出去玩了,这才堪堪躲过一劫,只是当他回家的时候早已物是人非。”
安芷汐听完不由得沉默,这其中果真有问题。
“杨禾,这其中的蹊跷莫非你这个做村长的就毫无所觉?”
年过四十的杨禾此刻仿佛老了十几岁,颓败的摔倒在地,语气蔫然。
“大人,不瞒大人杨禾确有所疑,也曾经去找他,可那时我知道的太晚,村里已经被整的只剩下二十来户人家。”
忽然,暗淡下去的双眸又迸发出希望,对着佛像道:
“当大人让四娃儿拿药救了俺们村时,俺就知道俺们村是有救的,求大人救救俺们村吧!”
扬禾陡然跪着了身体,语气诚恳的继续道:
“昨日,那二麻子曾扬言他早已经给俺们投了毒,那怪病也是他的毒所致,大人您看。”
说着露出他胳膊上密密麻麻的小黑点,借助微弱的烛火,安芷汐看到小黑点蜿蜒曲折,竟直入心脉。
放下衣袖,这个汉子哭的泣不成声,哽咽的冲着安芷汐说话的大声喊道:
“俺知道您不是什么山神,要是真的有神,俺们也不至于无辜失去那么多兄弟姐妹,不管您是谁,杨禾求求您救救我们吧!救救剩下的那些可怜的孩子,俺们这种老骨头已经老了,死不足惜,但孩子是无辜的啊!”
听罢,安芷汐等人从暗处走出,二达上前扶起了地上的杨禾。
见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接下来就是着手救人的事宜,刚刚杨禾胳膊上的毒不一般,安芷汐走近,一把抓起杨禾的胳膊,探脉,良久才放下。
如她所料,这跟二达先前的怪病不一样,杨禾身上的可以直接断定是剧毒无疑,当即不在迟疑,立马对众人吩咐道:
“村长跟大力还有二达立即回村抓拿张二麻子,四娃儿五娃儿帮忙把药抬进村里,村里面的毒不能再耽搁下去。”
若再晚上几日,这梨花村怕是真的会不复存在,安芷汐的眼里满是复杂,带着两个小家伙紧随四娃儿进了村。
等安芷汐到的时候,村长杨禾已经把张二麻子的事公诸于众。
张二麻子似乎早已料到会有这种结局,被绑在木柱上的他癫狂的大笑着:
“哈哈哈哈~被你们知道了又怎样,没用的,你们也活不了多久了,实话告诉你们,俺早在村里面的水井投了樟木芝。”
停顿了一下,忽然面目扭曲的大吼道:“我要你们都给俺爹娘还有俺陪葬,啊哈哈哈哈~”
眼神阴狠的盯着众人,在场的人犹如被一条阴冷湿滑的毒蛇盯着一般,让人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