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下来,傍晚的疾风肆虐了不一会,倒是着急的给天上挂上了一轮圆月。
拾寺用一根细竹糜无聊的拨弄着烛芯,墙上的人影随着烛火上下跳动。
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薄薄地洒在石板地上,拾寺的心思飞的很远很远,飞到了很久以前。
“咣当!”像是花盆撞翻的声音。
“谁?谁在外面?”拾寺被吓了一跳,猛地回过神,提高了嗓音,“有人在外面吗?”
无人应答。
“也许是谁家调皮的小猫小狗路过吧。”拾寺心里想着,没当回事。
她又在桌前坐了一会,实在无聊,便起身伸了伸懒腰,躺在了软缎竹床上。
窗外的夜莺传来微弱的歌声,伴着微风将拾寺送进了梦乡。
“刺刺。。刺刺。。”细碎的铁器刮擦木板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来。
拾寺潜意识受到了杂音的干扰,翻了翻身,又呼呼大睡过去。
哐,木栓从门上脱落,眼看着就要重重地砸在地上,黑暗中从门外伸进来一只瘦削地手,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就将快要落地的木栓捞了起来。
伸手推门、抬脚进门、转身闭门三个动作一气呵成,门只在吱哇一声之后就恢复了原状,而屋内却赫然多了一个黑影,一个手执长剑地颀长身影。
这个黑影似乎对屋内的一切摆设都很熟悉,径直绕过桌几,走到了熟睡的拾寺身旁。
来人似乎有很明确的目的,他在拾寺的枕头旁轻声的摸索着,找寻着什么,不过应该是一无所获,因为他又将拾寺的衣物翻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
正当他要将手伸向拾寺的贴身衣物时,拾寺又翻了个身。
这黑影吓得转身躲在了床帘后边。
可能是本身睡的不够安稳,也可能是拾寺潜意识感受到了危险,她醒了过来,坐起身,深呼吸了几口气,突觉腹内胀痛,忙汲着鞋子朝茅房跑去。
这边黑影躲在床帘后边,大气都不敢出。
看着拾寺出了屋,才算松了一口气,遂又在屋子里搜刮了一圈,悻悻欲离去。
“找到了吗?”拾寺在黑影刚踏出房门之际,吹亮了手中不知从哪里来的蜡烛。
“你察觉到了?”
“呵呵,你也太小瞧我了。”
“你知道我是谁?”
“本来不知道,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了,验证了我的怀疑。”
“你早都有所怀疑了?”
“当然,从今日你吹短笛开始,我就觉得不对劲。你吹的根本就不是赤萤舞谱,对吧。”拾寺将手中的烛光对准了眼前这张清秀的脸庞。
“原以柔!”拾寺狡黠一笑,“你可真是沉不住气,好歹再扰乱扰乱我的心思呀,这么着急想拿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么?”
“朝花带出来的人果然有几把刷子!”原以柔轻笑一声,风将她脸右侧的刘海吹的高高扬起,她的睫毛在烛光的照映下长的可怕,一闭一合幅度极其夸张。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明人不说暗话了,碧雀刃赶紧交出来吧!”原以柔说话间就将长剑架在了拾寺的脖子上,“不说的话,今夜就是你的死期!”虽然是恶狠狠的威胁,但她似乎有所忌惮,听起来更像是虚张声势的吓唬。
“哈哈哈,你真是太可笑了,早些收起你的剑吧,万一真划花了我的脖子,只怕你的主子饶不了你吧!”拾寺吹灭了手中的蜡烛,只因这一小截残烛快要燃尽了,留下的火油快要流到她的手上了。
拾寺伸出两根手指头,轻轻一拨就将长剑撩开了,这长剑甚至都未出鞘。
“真是岂有此理。”对面的原以柔被戏弄的面色难堪,她起手用手中的剑尖狠狠地戳了一下拾寺地肩头,拾寺吃痛向后退了三步。
“少主说不可伤你性命,但你的尖牙利嘴让我很不爽。”原以柔心中升起的怒火,让她乱了神智。
“少主,果真是程徽骁派来的人。那你,定不会是真的原以柔了。”拾寺心中感到无比的难受,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知道她带着碧雀刃的人只有程徽骁,她让这女子假装原以柔,一来是为了扰乱她的思绪,二来想必是为了警醒她,她的行踪早已被他掌握了。
“真是卑鄙,竟使这种手段来偷我的碧雀刃。”拾寺像是有一块巨石压在心口,若说她对当时程徽骁放她一马还有所感激的话,此刻这种感觉已经消失殆尽了。
“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若不是少主有意饶你性命,还用得着我这么小心翼翼的来寻?”原以柔像是打了胜仗一样,看着眼前这个说着狠话神色失落的拾寺,有些得意的炫耀着自己的少主,炫耀着自己对少主的崇拜。
“好人?那你可知你为何化名为原以柔?”拾寺瞧出了眼前女子的心思,便说出这句意在诛心之问。
“你说,为何?”
“我猜想是因为你们有几分相像吧,他让你不要伤我性命也只是因为我长得像原以柔罢了。你我,不过都是他怀念原以柔的工具罢了。”拾寺在初见眼前这个人的时候,就觉得莫名的亲切,不过是因为她们长得有几分相似。不,确切的说,是她们都长得跟原以柔有几分相似而已。
“就这?这有什么,跟少主的心上人长得像,不正是我林泉儿的福气吗?”这女子说话间竟还不自觉的用手搅弄着头发。
“真是太可笑了。不可救药!”拾寺左手扶着右肩,站直了身体,与她对峙着。
“随你笑吧,我懒得理你,我要去睡觉了!”睡觉?拾寺吃了一惊。
“你竟还敢留在这里?你真不怕我明天揭穿你?”拾寺是真的有此打算。
“你若是把碧雀刃给了我,或者给我寻着了,我自会离开。否则,我是不会走的。你也不会揭穿我的,你凭什么揭穿我呢?我可是今天救了寒胥宫的人,是她们的圣姑。而你呢?不过是个倒霉蛋,招来灾祸的扫把星。你说的话谁会信呢?”林泉儿说罢,发出银铃般的咯咯笑声,这笑声听起来多么的单纯活泼,可是发出这样笑声的人却并不单纯,甚至可以说城府极深。
难怪程徽骁敢让她只身来夺碧雀刃,这才是真正地扮猪吃老虎。
“你!”拾寺被噎地无话可说。
“但好在这林泉儿为了拿到碧雀刃,也不会说出自己的秘密,否则碧雀刃的秘密传出去,不仅是她,对于岌岌可危的寒胥宫也会是一场浩劫。”拾寺心里盘算着,走进了卧室。
林泉儿走后,拾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该怎么办呢?留在这里,少不了林泉儿的纠缠,可是我又能去哪里呢?又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碧雀刃离开呢?又怎么给寻云观的人交代呢?”
拾寺在脑海中搜索了百种千种的解决方法,但没有一条让她觉得稳妥可行,想着想着,她竟然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