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四周围鸦雀无声,正是专心的好时候。舒云鹏静静地,通过电脑了解那一万多年的地球变迁史和人类发展史。太多了,他只能大致先浏览一下,知道个大概。
对他所在的那个时代以及此后的那些年,他看得特别认真。他看到了改革开放的进一步深入,看到他所在的水产系统分崩析离他揉着酸疼的眼睛,深深的叹息他的那些同事都怎么了?他们后来靠什么过活?
还有伊群,她后来怎么了,成了谁家的新娘?想到这,他心里一阵刺痛。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揉了揉酸疼的眼睛,深深的叹息一声。
“贞姐!”他轻喊一声,同时扭头去看,看到贞姐坐在椅子打瞌睡。他连忙闭嘴,但已经晚了。
“怎么了?”贞姐睁开眼:“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不好意思吵醒你了!”他抱歉地说:“我只是只是有个坏习惯,想抽烟了。”
来这里这些天,他的烟瘾时不时会来骚扰他,他曾问过易如,小姑娘根本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抽烟?”贞姐一时未解其意,但她很快明白了:“你是说那种烟对吧?早没了!”
贞姐告诉他,现在土地沙化,生态恶劣,粮食都很难种得出来,还有谁去种植这种养不活人的作物?不过,有人发明了一个小玩意儿,即所谓的“电子烟”,她正好有一个。
她起身给他找,但一时想不起放哪儿了。
“一时间找不到,明儿再说吧,”她说:“很晚了,你最好睡一会儿。”
他听从了,找个角落躺下了。
他时睡时醒,睡得很不稳当,但总算是睡了一觉。当他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他起身,只觉得脑袋沉甸甸的,头重脚轻差一点摔倒:“也许是睡得太少了吧?”他想。
早餐还是那种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做的食物,不过,贞姐给了他一点肉干,也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肉。他吃着,感到一阵阵恶心。
“你是不是病了?”
“应该不是,没睡好吧!”
“哦!”贞姐吃完早餐,开始收拾行当。她象易如她们出门时一样,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只剩下眼睛部位:“你留在这里,继续看你的电脑吧!”
“你们干嘛去?我能帮忙吗?”
“算了!”贞姐说:“记住,不要跑外面去!”
“好的,”他答应了。易如每次包裹得严严实实出门时,总是叫他别跑到外面去,他现在知道,那是她不想让他被别人发现。现在贞姐也如此,她这又是为什么?这些女人怎么都这么大惊小怪呢?
他不由得耸耸肩,心里很不以为然。
他打开电脑,开始继续他的一万年后的补课。他看到了平方事件,看到了国企改革工人下岗他也看到了911事件的视屏,看到了两伊战争、战争,看到了s了绞架他也看到了美国轰炸nnnn和轰炸国大使馆看着看着,他的眼前开始发黑,身燥热难当,一阵阵昏眩袭击着他
“我怎么了?”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残楼的另一间屋子里的一张床,易如和贞姐及好多人都在:“我怎么在这里?”
“别动!”贞姐说:“你昏倒了,医生正赶过来”
“哦?”他看看易如,女孩眼泪汪汪的,那梨花带雨的模样,他看着不能不心生怜悯:“没事啊,你不必担心!”
他看见,在场的所有女人,都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他。这种目光的注视,让他很不好受:“我说,你们别这样看我好吗,好象我快死了似的!”
其他人把目光转开了,但易如没有。她不但一直看着他,还轻轻啜泣起来。
他有点不耐烦了,忍着浑身的酸疼,强撑起一条胳膊,支起自己的半身稀稀落落的,他的脑袋落下了一些头发!
他条件反射似的,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的手掌心里也是稀稀落落的头发!
“我怎么了?”他喃喃地问,易如没回答,摇摇头哭出了声。
他转向贞姐:“怎么了?算我要死了,也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让我死个明白吧?”
贞姐还没回答,医生来了。舒云鹏认出,她是昨晚审讯易如她们的几个人当的一个。她仔细给舒云鹏做了检查,扭头看着贞姐,摇摇头:“你可以报告央城,叫他们不用派人过来了!”
她说完走了。
屋里一片静默。
“都走吧!”不知过了多久,贞姐说。等屋里只剩下舒云鹏、易如和贞姐三个人时,贞姐语气沉重地说:“你得的是辐射病”
“很严重么?”
贞姐点了点头,说:“你很不幸我们这个破烂地球,臭氧层已经千疮百孔!我们这些人,出生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或多或少有点适应能力了,出门还得包裹得严严实实!而你,本来不适应,还至少两次长时间暴露在野外”
贞姐说到这里,摇摇头不说下去了。舒云鹏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易如还有贞姐都很认真地关照他,叫他不要跑到外面去!他现在知道原因了,但已经晚了!
“没事儿!”他伸出手,摸摸易如泪眼模糊的脸,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我本来已经死了”
他没说完说不下去了。他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他没死反而成了这个世界里的远古穿越者他努力克服自己的沮丧与灰暗心理,总算让自己有了继续活下去的愿望了,这不还没多久嘛,结果他又要死了!
命运真的和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出去吧,让我安安静静的死”
他闭眼,不再去看那两个女人带着痛苦、怜悯的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