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你怎么在这里还没走?”
秦余在李迁背后问了一句。
李迁回过身,看到秦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淡淡道:“没事,不过是想静静罢了。”
秦余想起刚才李迁在张善人面前的最后一句话,安慰道:“那位张善人真不是人,他拿令舅的事威胁你,又拿在下岳父,威胁在下,可见此人人品。”
李迁摇了摇头,“人总是这样的,为了自己利益,而不折手断,张善人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罢了。”
“是,是,不想李兄对佛理也有研究。”
秦余点点头,他发现跟李迁一通尴聊后,下一句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了。
李迁却在这时反问道:“秦兄你怎么也还没走呢?”
秦余道:“我啊,在找一个人。”
李迁问:“是什么人,在张宅里面吗?”
秦余道:“是的,有点眼熟,好像以前认识的一个人,只是刚才我看到他像个乞丐一样躲在走廊边,也不知是不是他。”
“乞丐?”
李迁回忆昨晚在张宅门口遇到的一位流浪汉,心想或许他就是秦余要找的人,于是把自己知道的向秦余说了一遍。
秦余一听,急忙问道:“那李兄,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李迁点头,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不然刚才也不能那么快把花名册写好。
捡起地上一根树枝,寻到一块沙地,然后脑子里回忆起那人的样子,接着在沙地上画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人的轮廓出现在秦余眼前。
紧接着,人脸便有了形状,李迁不愧是江南第一才子,画画的本事怕也无人能及,只见地上的这张脸,宽额阔面,虽然头发蓬乱,但也没能掩盖他的威严。
秦余一瞧,吓了一大跳,他想起在宁州时,碰到的一个齐州客商。
李迁瞧秦余脸色有异样,难道和此人认识?于是问道:“这人你认识?”
秦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力回想早晨在城门口见到的通缉告示,匪首的样子虽与那客商的不同,但仿佛间又有些相似。
而且,齐州客商,他是来卖玉器的,为何会出现在张宅,还偏偏在那张士诚不见的时候,奇哉怪也。
秦余抬眼问李迁道:“李兄,你可还记得这人是谁?”
李迁听了奇怪道:“不是你的朋友吗?”
对啊,你认识的人,怎么还来问人。
秦余把怀疑的事,和李迁全盘托出,李迁听后,恍然道:“原来如此,你是怀疑此人是那张士诚吗?”
秦余点点头,说:“是的,这个人当时在宁州的时候,我碰到过,那时他说自己是来宁州卖玉器的,可是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潞州呢?”
李迁回忆道:“那我也不清楚他叫什么,昨晚离开张宅的时候,只是稍微撇了他一眼,不过我记得那张家的管家,管他叫二老爷,当时管家到张善人卧房报告时,也是说张成回来了。”
张成,张士诚。
秦余顿时豁然开朗,“是了,他十有就是那个匪徒。”
“什么?你确定吗?”
李迁一听,慌了起来,自己昨晚居然碰到宁州城最厉害的强盗,那个人杀人不眨眼,连老人和小孩都不放过。
秦余道:“我也只是猜测,但到底是不是,还要宁州那边的人才能知道啊。”
李迁:“不,潞州城城郊有片赤松村也曾遭受过张士诚他们的劫掠,当时的一个村民现在已经是府衙里的差役了,只要找到他前来看一看,便能知道是不是张士诚。”
秦余说:“此事宜早不宜迟,李兄你快快去府衙报道,把你口中说的人叫过来,我呢,在这儿守着,防止他逃跑。”
李迁奇怪道:“一个人怎么守?如果你在前门,他从后门逃了,那可不就遭了。”
秦余说:“但又能怎么办,只有这样了,你快去吧,我在这里守着,你速去速来!”
李迁道:“好吧,秦兄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秦余点头,看着他走远,自己也回到马车前。
等等,不对,秦余没走远,又回过身叫住了李迁。
李迁转头大声问道:“怎么了?”
秦余说:“你等等我,就是了。”
李迁一脸疑问,就见秦余回了他的马车边。
曹德看秦余回来了,问道:“怎么样?你们说了什么,现在可以走了吗?”
秦余看着曹德,他担心把岳父卷进来,有危险,于是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只是跟那位李兄不打不相识,和人家做了个朋友,他说他家里有好多字画,让孩儿去看一看,孩儿说好啊,于是就答应了他的请求,所以,爹啊,我现在就要去他家看看字画,你就先回去吧,不用等我。”
曹德是生意人,头脑精明,一眼就看出这里头,秦余一定有事情瞒着他,但秦余不说,自己当然不问,只是饶有深意地说了一句,“你自己要注意安全。”
“欸!”
秦余笑着,目送曹德离开。
接着回身,到李迁身边,假装跟他一起离开。
宴会因为张善人,而草草结束,客人们很快离开张宅,宅子里,张华有些心不在焉。
他看见管家在面前转来转去地收拾东西,突然想起一事,问道:“我二弟呢?他现在还在柴房中吗?”
管家回道:“老爷,二老爷此刻在祠堂跪着呢,我们怎么叫他,都不出来。”
张华一听,冷笑道:“哼,早干嘛去了,你且陪我去看看。”
管家怀疑道:“听说最近宁州城的那个张士诚逃了,你说二老爷,会不会”
张华笑道:“怎么可能,如果他是,我们早就被杀了。”
说着话,两人来到张家祠堂,祠堂里,张士诚正跪坐在蒲团上,口中念着“不肖子孙,不肖子孙”
张华笑道:“二弟啊,别这样,爹他们在天上看你伤心,也不会安息的,何况,爹爹临死时,也没喊你的名字,可见他老人家,或许都把你这个儿子给忘了。”
“呵呵,父亲的眼里,从来没有我的影子,哪里还能记得我呢,我不过是替他伤心,替他不值罢了。”
张士诚说完,张华不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士诚用手招呼张华过来,“哥,你过来一下,我有件事必须和你说说”
张华不明所以,跨过门槛,到张士诚面前,问道:“什么?噗”
忽然之间,张华的肚子多出一柄利刃。
张士诚狰狞得如恶魔般看着张华,他冷笑道:“我!叫!张!士!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