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八公主来,纷纷噤了声,下意识地向后退着,生怕忤逆了她。
“娘,您别吓我啊娘,别丢下我一个人!求求您了,醒醒啊娘,娘!”小宝哭得几乎快背过气去,小玉站在不远处,不禁也红了眼眶。
父母是她心底最柔软不可触碰的地方,每每想起,都会伤心难过。
钟煦瞧着,今天这个八公主,是被人点了哭穴了?怎的这般能哭!
“让我看看。”小玉走过去,仔细查看这小宝娘的情况,
这妇人脉息若有似无,身子有些僵直,喘息声有些刺耳,却明显比常人缓慢,尤其是吸气时,锁骨、胸骨、肋间皆向内凹陷,似乎每一次喘息,都要费劲全身的力气。
小玉靠近肺部去听,肺部却没有十分明显的病变声,难道……
小玉搬动妇人的头,让她的口直直朝上,用了掰开她的嘴巴。
“喉部严重脓包导致的急性喉梗阻,似乎还被强制性灌了些药物,导致现在喉部几乎全部堵死,还压迫了气管,需要尽快去除脓包。”
“需要大宝去抓麻沸散吗?那药方我还留着!”大宝道。
“不用了。”小玉回头,“喉部挤压严重,根本喂不了药物,只能……”
小玉似乎也于心不忍,许久才开口:“派几个大汉,将她死死按住了!”
大宝和小宝将房间里围观的人都赶了出去,神婆一边走,一边还碎碎念着:“白费力气,白费力气,折磨濒死之人,是要遭报应的!”
小玉听闻,不由得生气,回头朝着神婆怒骂道:“给本宫滚出去!信口雌黄的老神棍!”
“你也出去!”小玉看着小宝,轻声说。
“让我留下来,陪着我娘吧!”
“不行,你看着,会替你娘疼,你娘看着你疼,又会难过。相信我,好吗?”
小宝想了想,还是点头,走了。
钟煦依旧是那个助手的位置,看着她全神贯注地找着喉部的脓包,纤细的眉毛扭在一起,样子竟出奇的好看,谁能想到,就在不到一个时辰前,她还是那个赖赖唧唧的小哭包呢?
这个八公主,当真是越品越有趣。
小玉左手拿着镊子,夹了一小朵棉球,右手拿着长嘴剪,一边默默祈祷:“千万别喷,千万别喷!”一边轻轻将那脓包戳破,然后迅速用小棉球吸取脓液。
一点点。
又一点点。
和小玉料想的撕心裂肺不同,整个手术过程安静又顺利。
因为小玉的手法很轻柔,脓包没有突然炸裂,所以虽然有些疼,但逐渐能够自然呼吸的小宝娘一直都很配合,并没有太过激烈的挣扎。
站在室外的几个人,纷纷议论开来,是不是人已经死了?怎么会一点声音都没有呢?
许久……
那扇木门“吱呀”一声打开,竟是身穿寿衣的小宝娘,门外众人皆目瞪口呆,这是……借尸还魂了么?
“娘!”小宝乐得,如同一只欢快的雀儿,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笑着扑到她娘的怀里。
“小宝,这几日你就在家吧,方子我开好了,你记得抓药。等你娘病好了,再回公主府。”小玉其实是真心想将小宝留下的,可是……她自己穿衣服太难了!
“八公主!”小宝扑通跪倒在地,“小宝这辈子,当牛做马报答您!”
当牛做马、结草衔环?
小玉微微扬眉,侧目瞧了钟煦一眼,看看人家小宝,同样是报恩,人家至少知道是这辈子!
钟煦微微勾唇。
几个人一同离开了小宝家,这是钟煦“婚后”第一次走出公主府,钟煦原本以为,他在公主府,算是被囚禁,毕竟他是偷梁换柱成为这个驸马的。
直至今日,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八公主,从来没有在乎过他是否出府。
她除了减肥以外,到底在乎过什么呢?
“公主公主!”大宝坐在马车外叫着,“醉香楼到了,您最爱醉香楼的酒菜了,您想不想吃点啥?”
“不想!”小玉没好气地答,吃吃吃,五哥那还有一堆食物等着她吃呢,她还能想吃啥!
“停吧,我想吃。”钟煦开口道。
“你吃吧,吃完让人来接你!”小玉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厌食了,听见“吃”字,她就很心烦。
“你……”钟煦勾勾嘴角,支起身子凑到小玉眼前,近得小玉可以从他眼中看见自己那肉肉的大脸,小玉下意识屏住呼吸,向后靠在靠垫上,听着他说话:“你就不怕,我跑了?我不签和离书,你是不能再跟李修瑾成婚的。”
母胎单身的小玉哪里经过这架势,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去就去,皮肤白没毛孔了不起啊,怼人脸上说话!”小玉缩着脖子,一点也没有公主该有的威风。
马车在醉香楼门前停下,才刚停稳,便听闻店小二一声哀嚎:“快点,八公主来了!”
还不等小玉下车,便听见大堂内乱哄哄一阵嘈杂,蓦地又是片刻安静,然后便见人群如遇猛虎一般惶然逃窜,刹那间,整个醉香楼便已经一片寂静。
小玉下车时,醉香楼已经没有了一桌顾客。
自己有这么可怕么?
“没事,不用理他们,八公主,我们进去吧!”大宝似乎见怪不怪,扶着八公主走了进去。
“八公主,还是老样子吗?”掌柜的一脸苦笑着走出来,讪讪地问。
小玉摇摇头:“驸马点。”
不知道为什么,听闻八公主叫自己驸马,钟煦竟有一丝错愕,之后,还有一点小小的涟漪在心底散开。
“白灼菜心、酱牛肉。”钟煦只点了两个菜,倒是让掌柜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许久,掌柜才悠悠开口问道:“除了这俩菜,其他都上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