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翎瞪大了眼睛,他有些摸不清萧枫到底知道些什么,他可以将二皇子跟皇上之间定的计划说的这么清楚,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并不是二皇子呢?
萧枫安插进来的眼线,连这么机密的事情都了解了,却没有告诉他,他们俩交换了身份?或者说,是什么样的眼线,可以了解到这般机密,却了解不到他们进入南夏以后的行程?
乐正翎咬牙,开口道:“既然如此,你拿出证据来,杀了我啊!”
“杀了你?”萧枫冷笑,“杀害天朝二皇子,是个多大的罪名?白送给天朝一个对南夏出兵的理由么?李修瑾,你不会死,只会生不如死!”
萧枫咬着牙,上一世,自己所受的折辱与痛苦,这一世,他要让李修瑾好好尝一尝!
上一世,他听从母亲的安排,连八公主的婚礼都没能参加,早在天朝和亲的队伍抵达夏京,便已出发前往天朝和亲,谁知京城中,等待着他的却只有一方牢笼,日日受尽折磨,一关就是三年。
这三年里,他听到的最多的,就是那个素未谋面的二皇子的“英雄事迹”。
第一年,听说李修瑾获得了八公主的专宠,在南夏只手遮天;
第二年,听说八公主继承了王位,实权却掌握在李修瑾手中;
第三年,听说李修瑾发动了兵变,将整个南夏收入囊中……
生命的最后,萧枫见到了每日以心头血供养了李修瑾三年的萧毓,被折磨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的萧毓,被押解回中原与他共赴法场的萧毓。
那天奔赴刑场的路上下了瓢泼大雨,几个南夏的死士拼了命,才劫了囚车,却没能将他们兄妹二人一起带走。
面对包围,萧毓拼劲了全力,将他推出包围圈,自己却被一柄长矛自背后穿心,倒在雨水中。那鲜红的血液染红了满地的雨水,如同开出一朵噬人心魄的彼岸花。
“五哥,活下去!”萧毓最后的笑容,是萧枫日日梦里的魇,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那幅场景,萧枫每每想起,仍觉得如芒在背,心疼得直不起腰来,恨不得立即将眼前的李修瑾碎尸万段!
可是他不能,他从地狱里爬出来,重新回到敲定婚约的日子,他要做的,就绝不仅仅是报仇。
他要保护好毓儿,保护好母亲,更要保护好南夏!
为了这件事,他可以忍一切不能忍,做一切不愿做!
萧枫直视着眼前的“李修瑾”:“若不是你先发难,纠集人群在公主府门前闹事,也许,我会给你留几分颜面,不会这么早撕破你的伪装!是你贪心不足,别怪我!”
在坊间散布毓儿的血可以解毒的消息,触犯了萧枫的底线。
当初,就是这个消息,让李修瑾折磨了毓儿三年!
“在他胸前开一个口,”萧枫冷冷地吩咐着,“每日,给我取一碗心头血,喂狗!”
三年,一天都不准少!
乐正翎的胸口,上次二皇子替他包扎的绷带仍没解下,尖刀入膛的那一刻,乐正翎低头,不禁痴痴地笑了。
互换身份,应该是他做的最对的一件事了!
这样,这种入骨的痛,二皇子就不必尝了!
真好!
午后,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突然下起毛毛细雨来,小玉坐在桌前,抬头看了看窗外,并不算阴沉的天空,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里赶上下雨。
不知道钟煦他们去哪儿玩了,有没有躲雨的地方?就他那身子骨,要是让雨给淋着了,恐怕又得病上一场!
“小宝!”小玉开口,“你去提前准备几个干毛巾,再准备一个小的汤婆子,如果驸马淋雨回来了,赶紧给他送过去!”
小玉低头,看着自己正在练习的三寸针,如果钟煦愿意的话,其实她可以给他施针驱寒。
但是……小玉的脸蓦地又红了,施针得脱光上衣啊……
小玉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想想还有点期待是怎么回事?
“毓儿,”萧枫坐着轮椅走进来,看清了小玉的动作,神色一顿,大声呵斥道,“你在做什么!”
小玉被萧枫的严厉询问惊得慌了神,手中的银针一偏,在膝盖上划出一道血痕。
“嘶……”小玉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五哥还是很吓人的,虽然小玉知道,他待自己是真的好,但是每每听见他冷峻的声音,总是让小玉从心底里生出一股畏惧之意。
“你……”萧枫的轮椅推近了,才发现她正赤裸着双腿,在自己的膝盖上练习施针,那原本白嫩的膝盖,如今满是针孔和淤青,让人看了,满是心疼。
“这又是为了谁!李修瑾?还是钟煦!”萧枫的脸色冷得让小玉不寒而栗,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气愤与颤抖,手更是紧紧攥着小玉的手腕,咯吱咯吱的响声让小玉一瞬间以为自己的手腕被他捏碎了。
“不是他们,是你,我只是想医好你的腿。”小玉轻轻地将另外一只手盖在萧枫的手上,让他放松下来。
“我?!”萧枫的手明显一顿,毓儿掌心温热潮湿的触感更是让他的心头一颤,毓儿为了他,拿自己做实验?
“对啊,是我压得你坐上这轮椅的,我有义务,让你重新站起来啊!”小玉倒并不觉得这个思路有什么问题,毕竟,事实就是如此啊!
萧枫的心蓦地一痛,仿佛被毓儿手中的银针扎了个洞,所有的执着和怨念,都刹那间灰飞烟灭。
“我不需要!”萧枫猛地推开她,轮椅因为惯性,向后退了很远,一直磕在了桌角,才算停了下来。
小玉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萧枫的愤怒,可是她不明白,她只是练习了一下针灸,怎么会让他气成这样。
小玉当然不会懂,萧枫在气他自己,他最心疼的毓儿,竟然在为了他的一个谎言,将自己折磨成这样?
是的,他在骗她,更是骗母亲。
他的腿根本没伤,他只是以此为由,逃避前往天朝和亲的命运,留下来。
只有留下来,他才有机会保护毓儿,保护南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