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成?!
萧枫被毓儿的话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成,总比坐以待毙的好!”钟煦走过来,“我来给你打下手。”
小玉冲他浅笑,好在钟煦在身边,她可以安心些。
萧枫皱眉,抬眼看着两人心意相通,情意绵绵的模样,不禁心中烦闷,看来,这个钟煦当真是留不得了!
那太医背了一个硕大的竹篮回到了寝殿,小玉仔细瞧了,都是琉璃制作的罐子,十分精致,看来是费了不少心思。
“刮痧板。”
“三棱针。”
“火钳。”
……
钟煦和小玉配合的十分默契,站在一旁的几人,无不目瞪口呆。
小玉用刮痧板,在手肘、肩颈、腘窝、手指十二井等处分别刮出痧,才用了三棱针轻轻点破血点,接着,将一个个大小不同的罐扣在出痧点。
不多时,便见一层半胶状的黑血逐渐涌了出来。
小玉微微叹气,至少……是对症的吧。
小玉看着母亲咬紧的牙关微微松了几分,听着母亲略微平缓的呼吸,她悬着的心便也放下了几分。
一炷香时间,几乎每个火罐内,都被黑血塞满,小玉便将那火罐撤下,黑血如同果冻一般,扑棱棱地掉了下来。
小玉用烈酒将所有的出血点清理干净,又都上了金疮药,防止出血点感染,才又一次给母亲诊脉。
还好,至少平稳了一些。
“八公主医术高超。”清平轻声开口,声音仍是干净到让人很难不全神贯注地倾听,“竟颇有当年淳于先生的风范。”
小玉这才忽然想起什么,看着清平:“这几日母亲可有说过她不舒服,或者见过什么人,怎么会突发急症呢?”
“国主近日身体康健,每日的平安脉也都正常,今日一直在房里批阅奏折,清平也不知缘由。”
奏折?小玉回过头去看书桌,桌面凌乱地铺着许多奏折,看来是因为国事,急火攻心了。
“八公主神医圣手,国主这口气,缓过来了!”那边始终没开口的太医上前诊了脉,笑意不禁爬满了脸。
小玉又开了药,就让众人都去休息了,只留了自己和钟煦在寝殿守着,小玉再三确认了母亲没有了生命危险,才吐了口气,回身坐在了床边的脚踏上。
钟煦也挨着她坐了,让她将头靠在自己肩上。
“钟煦,你家里谁对你最好?”小玉歪着头,喃喃细语道。
“母亲。”钟煦微微咬着牙,“我母亲对我很严格,也很慈爱,我从小有什么事,都喜欢跟母亲说。父亲……父亲的妾很多,儿女也多,可能,并不觉得我是最特别的吧。”
钟煦咬牙切齿的声音让小玉下意识地抬头,看来,钟煦的家庭生活并不开心。
“在我这,你是最特别的就好。”小玉用头蹭了蹭钟煦的脖子,想要缓解他心中的执念。
月光透过花窗,洒在汉白玉的地面上,宫里的夜,比外面更加安静。
一连三天,小玉每日给穆弗清理淤血,她的脸色逐渐有了血色,脉象也稳健了许多。
朝堂之上,萧枫与清平共同议事,两人虽地位身世皆有不同,却难得的意见相同,十分默契。
“毓儿,”萧枫推着轮椅走进来,“六弟回来了。”
六哥?!
小玉连忙回头,便看见一个蓝色棉布短打装扮的俊郎少年,皮肤略有些黑,更显得头顶的玉冠清透,腰间还挂了一把长剑,还真有几分浪迹天涯的江湖客的模样。
这就是六王子萧栎了。
“母亲……如何?”萧栎虽因母亲偏心,怄气离家闯荡江湖,可毕竟是从小由她抚养长大的,其实比那早亡的亲生母亲还亲上几分。
因此,他接到母亲突发急症病危的消息,便急忙赶了回来。
“还昏迷着,好在脉象平稳了许多。”小玉让开一条路,让萧栎能够看见母亲。
三天,已经让穆弗瘦了一圈,面色惨白,双目紧闭,鬓角也依稀可见斑驳的白发,更显得几分沧桑。
萧栎从没见过如此虚弱的母亲,一时间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小玉歪着头,不知道六哥要做什么。
“毓儿,”萧枫唤了她一声,“走吧,我有些事想跟你说,让六弟跟母亲待一会。”
小玉带着钟煦离开,萧枫一脸严肃地盯着钟煦,显然,他并不希望自己与毓儿说的话,被钟煦听到。
小玉回头,拉着钟煦的手:“你去帮我把太医院的药拿来吧?放心,五哥在呢。”
钟煦点点头,萧枫虽然残忍,但是对八公主是真的好。
钟煦对内宫并不很熟悉,走了一段路,却发现自己似乎走进了穆弗的后宫群,遥遥的便可看见几个打扮妖曳的男子在走动。
“二皇子,”一个清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钟煦回头,看见了清平施施然站在身后,“再往后,可不是您该去的地方了。”
钟煦皱眉,清平是知道自己钟煦的身份的,如今近处周围无人,他何必叫自己二皇子呢?
“是钟煦唐突了。”钟煦低头,打算离开。
“记得,你是二皇子!”清平的声音竟含了两分威慑的语气,钟煦看着他的眼睛,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
宫墙下,两具玉树般的身躯站在原地,仿佛时光静止,一动不动。
房檐下,萧枫和小玉也相对无言,一时竟有些尴尬。
萧枫告诉她,他和母亲早就定好了计划,让钟煦替代“二皇子”,然后将“二皇子”秘密囚禁,终生不见天日。
如今,“二皇子”偷偷逃跑了,如果他逃回中原,对南夏将是灭顶之灾。
因此,母亲才会一时急火攻心,得了急症。
小玉有些纠结,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埋怨母亲和五哥对“二皇子”的残忍绝情,还是该埋怨自己擅自放走了“二皇子”留下隐患。
“五哥,毓儿。”萧栎从房门中猛地奔了出来,慌张失措地喊着,“母亲,母亲她……”
小玉心底一惊,连忙回身往母亲的床榻旁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