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公公,怪不得!你对郭家和皇家如此记恨,估计就是他从中作梗了!幸好你是萧家之后,如萧将军一般识大体!不至于造成生灵涂炭之境!
先祖的确放了你们萧将军的子孙后代,而以朕对郭老将军的了解,也的确不可能对萧家人下手!你对太子和景王下手,应该就是想要替你义父报仇雪恨吧!
可是你可曾想过,照顾了两代帝王的应公公为何不能善终!那是因为他最有应该!”
陛下抹了抹嘴又继续道:“将先皇遗旨拿来!”没多久刘公公便将那遗旨拿了过来,醒目的直接递过去给萧安!
萧安打开来看,竟然是一份先祖的罪己诏!针对的就是对萧家以及楚家当年之事的处置!
陛下这时候站了起来:“当年先祖本听信了他们的谗言,让萧将军含冤而死,楚家全族被灭,待先祖反应过来,一切已成了定局。
心中内疚,日有所思,夜夜不能寐!没多久便优思病重,病重之时,留下了这份罪已诏书!但是你知道这个诏书何时才得以面世?
一直到先皇病重之时,才无意之中发现,先皇同样因为谗言,对郭家一直怀有忌惮,当他发现这份罪己诏之时,他才想明白当年之事!
萧家和楚家之所以被走到那一步,最终的筹谋者不是刘国舅,而就是你义父!是你义父在先祖心中种下猜疑,是你义父将这诏书藏了起来,继续在先皇面前种下猜忌,让郭家陆陆续续没有兵权。
你义父同样利用这份罪已诏,让那些参与的朝堂大臣以此威胁,对他马首是瞻!让先皇毫无实权,就如傀儡!
这也就是先皇为何一定要让他陪葬!因为先皇根本无力抗衡他的权势!让朕登基之后处理他们容易一些!
而这份罪已诏,朕之所以不敢公示,那是因为刘国舅、岭南王这些人没了威胁,早已经把握了国库!兵权!以及政权!
百官以他们为中心,朕一旦公示,牵一发而动全身!刘国舅和岭南王这样心思不正的人,若是让他们上位,萧楚郭家以及先皇打下的基业就全部毁了!好不容易安定的北梁百姓,怕又是过上被鱼肉的命运!
至于应公公为何要告知你全族老死在郭家人手中,为何要在你心中重下这般深的仇怨,无非就是一己之私!想要报复!想要将朝堂搅乱!想要颠覆这山河!”
萧安听完,原本支撑他三十余年的信仰,全部被击碎了,他曾恨的人是救命之人,他曾信赖的人是刽子手!一切都颠覆了!他真的可笑,可笑至极,他才是那个傻子,那个棋子!
“朕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让你对洛家放下仇恨,终究是洛家负了你萧家!这份罪己诏是时候面世了,是时候还萧家和楚家一个清白!萧安,你有才干谋略,心又有百姓,若是你肯信任于朕。
便留下来辅佐朕,陪朕一同造一个真正安定,盛世太平的北梁可好?”陛下欣赏的看着这个男子,暗叹不愧是萧家之后!能差点把自己毒死的人,这样的能人,必须留在北梁!
萧安听完陛下的话,不可置信的看着陛下:“我将太子和景王毒害,又下毒害你,还差点刺杀你,你确定不灭我口,还要把我留在皇城之中?”
“太子和景王已经无大碍!若是你有意毒害与朕,朕早已经没了性命!驸马性命,想必也是你手下留情,你并未有你想象中那么怀,萧将军的仁善,已经入到了你骨子里,你有错,那么朕便留你立功偿还!”
“你敢留我,我萧安自然没有逃的道理!”萧安露出了一抹释然的笑容!
杜星暖眼盯盯的看着,暗叹这人笑起来太好看了吧!可是没有看多久,突然一只粗大的手掌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抬头一看便看到了脸色铁青,满脸醋意的辰王。
“休憩几日,爱卿领兵千万盐城吧,那里是萧将军的领地,给东楚些脸色瞧瞧!”陛下拍了怕萧安的肩膀。
“臣遵旨!”若是萧安还有疑虑,此时也已经消除了,陛下有此魄力,不仅赦免自己的罪行,还敢然他统领大军,他还有何好怨!况且自己所记下的仇恨,本就与当今陛下无关!
幸好自己没有走火入魔,闯下大祸!
“刘公公,那些谋逆余孽,让六部尚书派刑部的前来处理吧!”陛下接着吩咐道。
“辰王妃,太后和郭贵妃藏哪里了?”陛下慈爱的看向杜星暖。
杜星暖无奈的挠了挠头:“真不是我藏的,我只知道一个地方!”
“那还不快带路”陛下好笑的看着她,虽说是弟媳,可是一直与自家公主亲密无间,更像是女儿!
杜星暖牵着辰亲王的手,带着陛下来到了芷兰宫的他们之前翻越的墙上,指着高墙之上道:“此处通往太后的慈宁宫,贵妃娘娘应该带着七皇子,去了慈宁宫!”
“她身体这般模样,怎么翻得过这高墙,况且还带着襁褓中的婴儿?”陛下完全不相信的瞥了她一眼,自顾的离开了芷兰宫,前往了慈宁宫!
但是当陛下来到了慈宁宫,翻开了密道,看到抱着七皇子,自行喂奶的郭贵妃,老脸一燥,堵在了门口,不准辰王和杜星暖进去。
“怎么了?为何不让我们进去!”杜星暖原本就好奇那暗室,看这陛下奇怪的神色,更加好奇。
“此乃皇宫藏身之所,岂能被人随意勘探!”陛下一副九五之尊,不容拒绝!
“小气!”杜星暖委屈巴巴的对着辰王。
原本风尘仆仆的辰亲王,在见到她,知道她安好的那一刻,早已经没了倦色!掐着她有些脏兮兮的脸蛋说:“过两日,本王带你进宫,让你玩个够!”
未曾等很久,杜星暖就看到出来的贵妃娘娘和太后。
太后的发饰丝毫不乱,依旧是精神抖擞的老太太,而郭贵妃也是淡定如常,彷佛逃到避难之所,更像是一场过家家般。
“母后,贵妃娘娘,七皇子!”杜星暖快速的走了过去,看到七皇子红通通的脸蛋,睡得香甜。
一看就是吃饱喝足的样子,杜星暖立刻便明白了,这暗室应该都不大。
想必情急之下,也不能带上奶娘,自然是自己上手了,刚刚陛下那神色!杜星暖忍不住眼角抽搐!陛下这把年纪了,喂奶而已,要不要这般害羞!
“无事就好,你是如何过来母后此处的?”陛下这时候神色已经恢复寻常,一本正经的问出来!
“回禀陛下,妾身是背着七皇子,爬上,越过那城墙,来找到母后的!”郭贵妃不急不缓,彷佛回到一句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就说嘛!贵妃娘娘定然是爬墙了!”杜星暖得瑟的说着,和她打赌,她就没输过!
“你身子不是还未恢复么?”陛下不死心的问了一句:“难不成爱妃之前是装病?”
杜星暖这就有些不服气了,这不是威胁郭贵妃嘛!
“臣妾并没有,就是因为身子未曾恢复,所以只能爬树越过去,若是身子恢复了,妾身根本不需借住那树!”
郭贵妃经历过了一次生死,在生下这七皇子,越过那鬼门关之后,她已经淡然了。
哪怕她再愿意屈居在后,哪怕自己将身上吸引陛下的那份生机藏起来,哪怕自己不争宠,哪怕自己一直往后退,皇后依旧要对自己下手,依旧不喜自己,竟然如此,那就做自己好了!
终究避不过,那么久每天都开心过,至少不会后悔!
陛下看着年过四十又再次恢复到他初遇见十六岁的她时,那般洒脱和自信的郭贵妃,及其满意。他就是喜欢她身上的那份自信和生机!
那时候自己召她入宫之后,她便收起了所有的弓箭,男子的装扮,变成了和所有后宫女子一般,温顺,教条死板!
哪怕自己说了几次,允许她玩弓箭,她也依旧一板一眼就是不愿意改变,为此他还曾后悔将她召入宫,也因此不开心而忽视了她几年!
她是变好了,可是皇后,却让他失望了!
“陛下,如今这宫中事宜可处理完全?”太后看着陛下露出失望的神色,不明所以,问了出来!
“母后,已经处理完了,只是,她让朕失望了!”陛下看着落日余晖,露出哀凉:“朕给过她许多次机会,直到朕亲口喝下她端来的茶水,她也未曾回头!”
“哀家与你同去吧!”太后也有些许无奈,但终究是相伴了十余二十余年的儿媳!
“陛下,皇后其实后悔了的!她最后乃怕被人胁迫,也依旧在官员面前,冒着性命危险告知了刘国舅和岭南王的恶行!”
杜星暖虽然知道皇后竟然是直接毒害景王的人之后,也对皇后恨得牙痒痒!就算现在自己对景王没有了其余的情愫,可还是为景王不值
但是想道外祖父说,做人要厚道,她还是得有一说一!
“可那时候皇后依旧没有承认自己的恶行不是吗?”皇帝在昨夜醒来之时,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听刘公公说了一遍!
杜星暖听他这般说完,便不再多说一语了,陛下是帝王至尊,心中自有成算,她说了该说的,剩余的并不是她能决定的!
坤宁宫,皇后之前被兄长的人团团围困再坤宁宫内。她什么也做不了,任由太医包扎之后,便一直跪在了一个佛祖画像的前面。
她并不信佛,却因为内心的愧疚,决定要以景王为棋子之后,她便遣婢女给她弄了这副佛祖画像,日日跪坐于此,要说是祈求神明的原谅,倒不如祈求景王的不怨恨!
她不知道自己跪坐了多久,但是却悟出了一个道!哪怕求佛求神都已经无用,她作做的事情,就是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若是一切可以从来,那该有多好!
直到宫门被打开,看到了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她都觉得自己定然是在做梦!
“陛下?陛下?是你吗?您是原谅臣妾,要接臣妾一同离开吗?”皇后痴情的望向那片光芒,呢喃自语一般,泪水不断!
“朕舍不的这北粱江山,未如你愿!”陛下郁怒!
皇后原本受了伤,又一日拒绝进食,本就有些头晕目眩,可听完陛下冷冷的语气,竟然清醒了几分!
“陛下!陛下你无事,您这是醒过来了!太好了陛下,太好了!”皇后想立刻起身,却一阵眩晕,直直的往一边倒去!
皇帝看着这个女人,恨不得她死,却又在她要往伤口处倒地的瞬间,还是扶了她一把!
“朕无事,你是不是很失望!”陛下将她扶稳之后,直接松手!
“没有,臣妾没有,臣妾没有希望陛下出事!臣妾真的不知道兄长竟然偷偷下药,臣妾真的从未想过要对陛下下毒手!”皇后哭的抽噎拼命的摇头否认!
“没有!那太子呢!朕在太子府护的跟铁桶一般,不准闲杂人等进入可朕千防万防,也防不住你这个对儿子下手的恶毒母后!”陛下怒目对着她!都到了如今了,还在否认!
“臣妾并非蠢笨至此,毒害太子!”陛下从未对她说过重话,恶毒二字,让她接近奔溃,歇斯底里的怒吼了回去!
“你是没有想要谋害太子,可是若不是你这母后存了毒害景王的心思,怎么会让人有机可乘!你可知道你的恶念,差点毁了整个北粱!”陛下看这这个到死都不知悔改的人!失望透顶!
“皇后,你怎能如此愚昧,做此等不理智之事!”太后也有些怒其不争!
陛下看到迟来的太后颤颤巍巍的样子,本来年岁又高,又在那狭小的暗室困了两天。
恐她身体不适,连忙将她扶在一旁椅子上坐好,而自己坐在了紧紧挨着的椅子之上。
看着瘫坐在地板上的皇后道:“母后说的极对,朕从未亏待于你和刘家。
刘家掌管京城护卫,官居极品,身为国戚,你为刘家之女,为中宫,你所诞之子,自出生朕便封正东宫,我万岁之后,子承嗣大位,便可身为太后,为何痴愚于此!”
皇帝至今都想不明白,虽然她心思并非复杂之人,比起刘家庶女,可谓是单纯娴淑。
可却没有想到她为何受点挑唆就能如此愚笨。
瘫坐在地上的皇后,看着高坐上的男子,苦笑不已:“为何?,陛下你问臣妾为何?
本宫自小太后姑母便被按着皇后的模样所培,妾侍圣躬数载,克勤克俭,夙兴夜寐,自认御下并无嫉妒,轻为妄作,有忝宫训!”
刘后悲悲泣泣,泪下沾襟,抹了抹眼角的泪继续道:“可就算臣妾做的再好,又有何用?
郭氏入宫之后全变了,你我恩爱付于流水,生二子却似浮云还不如那一公主,与她恩爱如胶漆。
我子虽如东宫,可是时常被你怒斥说臣妾保护的太好,年纪过轻,恐不堪重任。
您说怕外戚专权,处处打压刘家,而这郭家呢,日日高升,如日中天,你可曾打压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