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
月色下,大地一片霜白。
天上百八十轮明月,似一碗晶莹的汤圆。
景灵阁,拍卖会正值高潮。
当最后压轴一拍——存放着三缕气运的匣子出现。
无数人声嘶力竭,压上全部家当,疯狂喊价。
三万两黄金……
五千元石……
六千元石……
头戴红帽的商人不断举牌,汗水浸透了衣帽,眼神似有些空洞。
“一万元石,附城外三处灵药园,城内十七出铺子,作价二万。”
一个声音忽然出现,叫出了一个远高于在场的惊人价格。
静。
会场一下肃静。
无数目光注视下,不知何时,城主府大总管阮灵风站了起来,双眼一一扫过看着他的人。
他淡淡地道:“这个价格,除了我城主府,应该无人能出的起了吧?”
静悄悄。
一时间,无人应答。
在场中人,皆是景霄城或附件有头有脸的人物,没有谁不认得这位城主府的管家。
“阮管家叫价第一次……”
“叫价第二次……”
陈明一脸平静,第二次敲下木槌。
不远处一座,坐着一位满头皆白、身材魁伟高大的中年男子。他微微一叹:“走吧。”
身旁皮肤黝黑的少年郎一脸不解,问道:“为何?师父可是气海境豪雄,不比景霄城主差分毫。何不争一争这气运?”
男子笑了笑:“一般人不知,气运之物是何等至宝,连宗门中人都趋之若鹜。你看看这四周,真正出现的有几个宗门弟子?”
少年转头一扫,微微蹙眉,感觉到气氛确实有些不对劲。
“这背后,怕是有高人在落子对弈……”
……
不久后,李青看到景灵阁走出一中、一少二名男子,皆背负着长枪。
又过了没多久,阮灵风等人出现。
景灵阁的掌柜陈明,怀里抱着一匣子,匣子似金玉镶制,精致机巧。他在一群护卫的环卫中,紧随阮灵风而去。
一行人所去,正是城主府方向。
此时老董正与李青闲聊着。
“气运这东西我虽不知何物,然而看情势必然也是价值连城。这件事感觉透着几分诡异……”
“青小哥,咱还是赶紧收摊回去吧!今天的景霄城,怕是不平静咯!”
老董一脸沧桑,浑浊的双眼,透着几分看透世事的清明。
李青惊讶看着他,不禁点了点头。
二人手脚麻利,收拾好摊位,各自往自家方向。
李青边走,心里默数着:“三百……二百……一百……”
骑着大龟,一路悠悠然走出了景霄城的城门。
他默默数着:“十、九、八……”
轰隆!
身后,远远传来一声巨响。
城内区域升腾起可怕的气息。
皎月银光,疾风劲舞。
城内嘈杂四起,听动静似有不少强者正在激斗。
刺耳的咯吱声响起。
巨大的城门缓缓闭合。
“哎呀,算慢了几息……”
李青回头看了眼,摸了摸鼻子,认准一个方向往前行去。
……
这是一个无名小湖。
平凡的湖。
平静的水。
湖心有一座平常的沙洲。
大龟驮着李青游过湖水,登上沙洲,他见到了沙洲上一位不平常的人。
一身黑衣的人,自然不平凡,也不平静。
竹笠当头,两层黑纱将脸面掩得结结实实。地上插着一支竹柄细剑,剑身五尺,柄长三尺,是一柄奇特的武器。
从外表看,这个不分清男女的人,浑身上下仅神秘二字可以形容。
比鬼刀城的弃徒赫连齐还要神秘一分。
李青看着黑衣人,黑衣人也看着他。
二者皆不开口。
时间在静寂中流淌。
二人似乎享受着这无名小湖咸湿清爽的夜风,似在吸收这皎白的月华。
静静站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没让他们等多久,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似刀剑交击,似浪花翻涌。
李青望去。
月色下,一抹红影以极快的速度掠过湖面,脚步连点水面,竟是踏水而行。
远远看着,其手中似乎还提着一个人影。
月光落在身上,来者一身显目的红衣,正是苍州有名的剑客——血衣剑狂镰程锋。
“狂徒休走!”
一声怒喝,破浪而至,银亮的刀光,铺卷天地,卷起滚滚浪涛,冷冽的刀光至欲将镰程锋的身影一刀两断。
一个人影紧随刀光之后,居然是城主府的阮灵风追了过来。
面对身后追来的刀光。
血衣剑客只轻轻一笑,回首挥剑。
顿见剑光如虹,血色漫天,与追击而来的刀光一触而收。他竟是借势一荡,提着手中人影,飞落于沙洲之畔。
劲风四起,狂沙滚滚,水波皱皱。一身赤红如血的剑客如约而至,他取了腰间酒葫芦,狂饮几口,畅快大笑。
笑得很浪荡,笑得很癫狂。
镰程锋手中的身影滚落在地。
李青一看,赫然是那景灵阁的掌柜——陈明。此时的他浑身是水十分狼狈,看着周边的环境一脸恐惧,紧紧抱着怀里的气运匣子,瑟瑟发抖。
下一刻,一个身影重重落下,扬起沙洲上一片沙尘。阮灵风怒道:“镰程锋,立即放了陈掌柜,交出气运匣子,今夜你还有一条生路!”
“否则叫我生死两难?”镰程锋放下酒葫芦,俊朗的脸上全是不屑。
二人对峙,无形的威压扬起沙洲的尘土。李青不禁退后两步。
这两人都是蜕凡第四境,铸就天星骨的强者,在这儿争斗起来,若是靠的太近一不小心一道剑气过来,他这小身板就可以两腿一蹬安静躺尸了。
气运还未得手,现在死了可就白死!
阮灵风怒气勃发,却似乎有所顾忌,看了眼地上发抖的陈明,又转头望向一旁,静静立着的李青、神秘黑衣人二人。
“一个内视境,一个三境五脏神,这就是你布置的陷阱?”阮灵风疑惑地问。
哪料镰程锋却不理他,侧身看着李青说道:“小兄弟,人已带到。旁边这位,可是雇主?这气运匣子,机巧独特,唯有陈明知道解开的方法。所以连人都给你带来了,我的报酬呢?”
李青看了眼阮灵风,不着痕迹又退了一步,整个人都隐于黑衣人身后,“不急。人虽然带来了,事情可还没结束。”
“未结束?就凭这个软蛋?他的刀可没有嘴……谁!”镰程锋正说着,突然惊而跃起,他脚下的沙滩猛然隆起,钻出一条丈许长的土龙。
土龙张牙舞爪,一口狠狠咬向半空的镰程锋。一抹昏黄的刀光,掩藏在张扬的沙土中。
刀气冷若霜华,似要殒灭一切生机。
镰程锋身在半空,无处发力,眼看就要从下而上一分为二。千钧一发之际,他目光一凝,剑光如血,向下连点出十三剑。
嗤嗤嗤……
沙尘爆裂。
土龙如被定格在空中,一丝丝土崩瓦解,显露出藏在其中的中年大汉。
一身玄色劲装,赫然是景灵阁的护卫镖客,何松。
何松的升龙之势被阻,整个人如遭钝击,在空中吐出一口鲜血身形瞬间重重摔落在沙洲上。
蜕凡三重的实力,终究不敌镰程锋仓促一击。
阮灵风看到机会自然不肯放过,长刀一提,拖刀划破沙洲,竟是有样学样,刀光扬起一阵沙暴,一刀狠辣砍向措手不及的血衣剑狂。
镰程锋尚不及换气,眼睁睁看着又是一刀杀来。
这一刀,他已避无可避。
然而剑狂毕竟是剑狂,自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说时迟那时快,面临险境,他竟哈哈一笑,大叫了一声畅快!临虚一踏,右脚勾住了左脚,强行倒转身形,整个人与剑合而为一,化作一柄血色巨剑,倒卷而下!
银光一闪,血色乍现。
这一刻,天与地之间,似乎只剩一银、一红刺眼的光芒。
一旁李青瞪大了眼睛,看着二人大战,心里实在羡慕得紧。试问,谁心中没有过一个仙侠梦?
哪个男儿,不向往‘纵酒长歌,仗剑独行天涯’的洒脱?又有哪个男儿,没幻想过‘御剑青冥,摘星辰揽明月’的逍遥梦?
战况正烈。
谁也没有发现,何松落地后,一滚就翻到了陈明身边,掐住他的脖子,一把抢过了其怀里的气运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