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思域每天都会来疗养院看江明煜，有时候说几句话就走，有时候会陪她小半天。

不过从那次之后他再也没有带过粉色玫瑰，他隐隐约约能猜到那代表着什么，但是却不敢确定。

今天白天他私下见了江伯父和江伯母，终于探听到了确切的答案。

回去的时候，他走了一路，傻笑了一路，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疗养院门口。

他到门外的时候，江明煜正坐在床上看书，她看了许久，他也看了许久。

江明煜仿佛猜到了他今天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所以还没等他问出口，她就回答他：“过去的事情就算了，不是他的错，终究是我们不合适，所以我和他以后不会再有任何纠葛。”

金思域满足了，他还有机会。

卫一已经回到了卫家，每天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谢安宁也成功住进了卫家，毕竟除了卫太太，卫一唯一不排斥的就是她了。

谢安宁始终相信，卫一一定会很快恢复的，哪怕他不能恢复，她也觉得这样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很幸福。

直到有一天，卫一无意中翻到了一本像是日记本一样的东西。

谢安宁正好不在，他呆呆地跪坐坐在地毯上，头发因为静电翘起来几根，修长的手指缓缓打开那本笔记本。

入目就是满满一张全都写满了江明煜三个字，不过以他现在的智商并不认识这三个字。

他的手覆在那些字上面，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看，突然眼睛就酸了。

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直直滴在纸张上面，将笔墨晕染一片。

他看到了，像是发现自己犯了错，赶紧用手去擦，结果越擦笔迹越模糊，最后一不小心直接撕烂了。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边哭着擦泪，一边捧着那本笔记本道歉。

谢安宁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她快速走过去，替他擦泪：“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了？”

卫一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嘴里依旧不停。

直到谢安宁看到他手里打开着的笔记本，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于是她也没在意，从他手中夺过来，说：“这就是个笔记本，现在已经坏掉了，我再给你买个新的好不好？”

哪知道卫一非但摇着头不同意，还把笔记本又抢了回去。

谢安宁也没放在心上，也许就像是小孩子不喜欢别人动他的玩具那样吧。

卫一不认识字，但他总是能在一些奇奇怪怪的角落发现一些带着同样三个字的东西，他默默将这些东西都搜集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谁也没有告诉。

他觉得这一定是别人的东西，他不能动。

那次弄坏了的笔记本让他难过了好几天，最后也被他一同放了起来。

失去智力和记忆的卫一，跟之前甚至他小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他很抗拒学习，也不喜欢体育活动，每天就喜欢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

谢安宁推开门进来叫他下楼吃午餐的时候，叫了几声也不见他反应。

她走过来就要伸手掀开他的被子，才发现原本早上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换成了睡衣。

嗯不错，还知道躺床上要换睡衣，谢安宁看他一副被打扰的不耐烦也忍不住笑了笑。

“快起来，该吃午餐了，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还不按时吃饭！”她伸手去抓他的手，结果被卫一躲开。

谢安宁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下意识想要掩饰过去，但又看到卫一呆呆的样子，不仅笑了一下。

是啊，他现在只不过一个五岁小孩子而已，有什么好伪装的？

“好了，我不碰你，你自己赶快起床哦，不然我等下还会上来找你的。”

说完，谢安宁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关门声响起，床上的身体终于有了动静，卫一掀开被子，用手给自己穿上拖鞋，动作一板一眼地，整理好自己后，他来到自己的秘密基地——存放有关江明煜东西的地方，也就是床下的一个小箱子。

小箱子的体积并不大，而且卫一也不知道上锁，自以为很保密地就放在了自己的床下。

他打开箱子，取出一张照片，上面的两个人，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是江明煜，照片背后，写着：my love

照片上的两个人笑的都很开心，有种很强大的感染力，卫一看得入迷，嘴角也不自觉上扬。

盯了片刻，他缓慢伸出手触摸女孩的脸颊，似乎仅通过这样的触摸就能感受到她的皮肤有多么光滑。

“是你吗？江明煜。”他低声喃喃着。

卫一虽然现在只有五岁小孩的智商，但是出色的记忆力却依旧没有消失，那张写满江明煜三个字的纸虽然被他毁掉了，但是他很快就凭借记忆，用画笔在重新写了出来。

至此以后，每天他都会练习着去写这三个字，直到有一天晚上，他梦到自己在梦里遇见了照片上的女孩，梦中的自己在亲吻她的嘴角，梦境越来越虚无，他几乎快要看不清楚。

他大喊了一声江明煜，之后在黑暗中醒来，那一刻，他几乎毫不犹豫奔向桌子，借着明亮的月光，看着上面的三个字。

梦里的女孩、照片上的女孩、笔记本上的名字。

都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