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路西洲拿着充电器冲着电的时候，调好了角度。抬眼看的时候，阮知意正望着他，只不过，她被包裹在黑暗里，他站在光里。她那双携着的春雨和云雾的眼睛在黑暗里肆意宣泄着情绪，路西洲站在光里静静的听着她的宣泄。

路西洲问她：“我可以讲了吗？”

“嗯。”

“池塘里有一群小蝌蚪，大大的脑袋，黑灰色的身子，甩着长长的尾巴，快活地游来游去。

小蝌蚪游哇游，过了几天，长出了两条后腿。他们看见鲤鱼妈妈在教小鲤鱼捕食，就迎上去，问：“鲤鱼阿姨，我们的妈妈在哪里？”鲤鱼妈妈说：“你们的妈妈有四条腿，宽嘴巴。你们到那边去找吧！”

小蝌蚪游哇游，过了几天，长出了两条前腿。他们看见一只乌龟摆动着四条腿在水里游，连忙追上去……”

路西洲吐字很清晰，他是天生的一副好嗓子，声音清冽悠扬，顺着电话的听筒传来时，多了几分磁性，会挠耳朵。

月光从窗户漏了进来，黑夜里安安静静静的，只有她清浅的呼吸声和他低缓的念书声。

念到最后，少年停了声音，默了片刻，路西洲在轻轻的喊她：“知知？”

视频那头黑乎乎的一片，只有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路西洲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屏幕，声音很小，哪怕在安静的夜里也不明显。“我喜欢你就好。”

清晨六点，天边泛了白，太阳的一角跑了出来，露出了暖色。

阮知意揉了揉眼，从床上坐起来，手机从被子上滑落。她按了按，才发现手机关机。等到充好电之后，刚开机，微信就弹了一条消息，是路西洲。

【路西洲：晚安，好梦。】

是凌晨两点的时候发的。

阮知意又看了眼视频聊天的时长，接近三个小时。

所以是陪了她快三个小时？

阮知意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愧疚居多又带了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欣喜，很矛盾。她斟酌了很久，才回了信息。

早上七点，南城一中。

阮知意刚到了教室就看到自己桌面上放了一杯奶茶，是她最喜欢的口味。

她伸手摸了摸，是温的。

奶茶的下面留了张字条，字体苍劲有力，是很好看的行书。

“早上不要喝冷的，所以买了热的。”

是路西洲买的，阮知意认得他的字。

阮知意眼睛弯了弯，把纸条握在手里，在教室看了一圈，没找到他，不知道人去哪了。

去哪了？

被人拉去当心情垃圾桶了呗。

路西洲刚到教室，就看到了宁淮。他坐在座位上，弯着腰，低着头，整个人看起来很丧。走近才发现他眼里全是红血丝，眼底的乌青很明显，衣服还是昨天的那一套，不知道去干嘛了，裤腿上还沾了泥。

路西洲上下扫了他两眼，问：“查到了？”路西洲认识宁淮这么多年，也算是了解他，能让他这么狼狈的人除了林杉杉还能有谁。

宁淮嗯了声，声音很沙哑。他抓了把头发，仰着头问他：“去喝酒？”

路西洲扫了他一眼，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喝。”

宁淮扯着唇笑了笑：“你都成年了还怕什么？”何况几个月前还拉着他喝酒，现在装什么好学生？

路西洲眸光很淡，平铺直叙：“她不喜欢我喝酒。”

宁淮：“……”艹！

宁淮跟没骨头似的，靠在椅子上，气笑了：“你他妈还是不是兄弟？”有他这么做兄弟的吗？

明知道他心情不好还来刺激他。

对此，路西洲只说：“除了喝酒。”

宁淮舔了舔牙，笑了。他从位置上站起来，用头往外面偏了偏，往教室外走：“走。”

路西洲眉心拧了拧，刚把纸条放在奶茶的下面，人就被宁淮拉走了。

宁家主要经营的是酒店和高级会所，经营的很好，因其管理策略和眼光毒辣，在南城一家独大。

比如现在宁淮和路西洲现在在的地方，就是宁式在高级会所。

包厢里，光线昏暗。宁淮靠在沙发上，手里握着酒杯，在灌酒。

他酒灌的猛，一副想把自己灌醉的模样，也不说话。

路西洲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看了桌面上的酒瓶一眼，踢了他一脚，口吻浅淡：“再喝是想去医院？”

宁淮放下酒杯，一双杏眼染了六分醉，有些迷离：“你说什么？”

路西洲看不下去，抢了他的酒杯丢桌上。裤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下，他看了眼，是何昊霖。

【何昊霖：哥，你和宁淮去哪了？】

【何昊霖：逃课也不带我？！】

【何昊霖：太不够意思了！怎么能抛下我！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弟弟了！】

他连着发了好几条微信过来，大概是想用发微信的频率来表达自己的愤慨，频率之快，让人来不及看。

不过路西洲也没怎么看，刚想把手机放下就看到了何昊霖发的最新消息，他这才回了信息。

【告诉她，我请假了，下午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