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层面上来说。
貂蝉很单纯。
单纯的貂蝉,仅凭着一个“喜欢”的眼神,就确定周诗语会是自己可以依靠一生的“姐姐”。
有了姐姐的鼓励,支持。
她才能单纯地爆发出了压抑在心底许久的某种情绪。
单纯如一个普通的十岁女孩。
她不知道“死”对王盖意味着什么。
她只知道“死”,对自己来说,只是受极压迫后的一种极端反馈。
只是自己恨意的具体体现。
王盖曾一度折磨得她觉得人世毫无留恋,那么在恶魔般一直嗦勇着自己的姐姐的引导之下,貂蝉也无非觉得,既然“哥哥”你曾经让蝉儿不想活了,那么作为简单的报复
你们就统统去死吧。
这个宅邸里对自己终日白眼相视的老仆们,只给自己发了臭的米饭吃的伙夫们,那些朝着柴房里的自己吐口水的宅邸小孩子们,喜欢用n眼神盯着自己的马夫们当然,还有那名但凡心情不好就对自己狠下毒手的王盖“哥哥”。
“你们去死吧!”
“统统去死吧!”
“蝉儿蝉儿”
“想让你们去死啊!”
幼小的貂蝉泪水不停滑过脸颊,总算将压抑了数年的情绪嘶吼着喊了出来,喊完后,就像是失了力一般,跪倒在了地上,仰天流泪,哽咽低鸣不止。
更像是情绪宣泄完后的无助一样,年幼的蝉儿,此时只想着痛痛快快哭一场,为了什么?
貂蝉自己都不知道,她只是想哭,止不住的想哭而已。
周诗语站在貂蝉身后,似笑非笑地盯着不远处的王盖,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哼,真是喂出了个白眼狼!”
王盖暗唾一口,低声骂道,不敢让征西侯听到,他万没料到,自己死鬼老爹的那个养女,居然会说出让他们一大家子去死的这种话?!
王盖远没有料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又摆上了那副谄媚的嘴脸,对征西侯躬身哈腰:“大人,小孩子家的玩笑话,您可千万别当真啊”
但当王盖不经意间再看到蝉儿身后的征西侯时,他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了一整圈,他惊异地发现,那名征西侯
绝美可人的容颜,变得如此冰寒,那似笑非笑的笑颜,变得如此邪性,还有那身浓厚的杀气,那双无情的眼眸,看着自己
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大人”
“您不会是”
“当真了吧?!”
谄媚的笑容僵在了王盖脸上,来自本能的恐惧此时充斥着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
周诗语并为直接回答王盖,而只是对他投过去了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这一笑,差点笑得王盖心梗
混迹官场几十年的王盖怎会不明白,征西侯这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一笑里,蕴含的恶毒简直是他此生未见的恐怖庞大。
只见周诗语提着刀两步跨到了貂蝉身前,轻转回头,对貂蝉认真地开口说道:“你的诉求,姐姐知道了”
貂蝉一怔,止住了哭声。
在她心里,她刚说让王家人全去死,也只是发泄下情绪而已,但现在看到“姐姐”这种认真模样
貂蝉反而又觉得不安了起来。
周诗语对貂蝉灿然一笑,让蝉儿心里稍加安慰。
随后,周诗语便又笑着将视线移到了王盖身上,就像是说着一件不平常的小事一般。
“诺,你也听到了,我妹让你们全去死。”
“所以,那就麻烦你们这一家”
“全去死吧”
王盖彻底掩盖不住内心的惊恐:“大人,您这是开完笑的?是开玩笑的对吧!?”
周诗语对他摇了摇头,随即看向王盖身后的那千名黑骑精锐:“你们也听到了,刚才我妹儿,说让这家子死完,你们”
“动手吧!”
周诗语笑着,漠然地下了在王家的最后一道命令。
“得令!主公!”
黑骑接到主公号令,纷纷狞笑着掏出武器,身上那股从血泊中爬出的腥气隐隐若现。
王盖总算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疯子!这征西侯!果然是个疯子!
看着身边黑骑一个个磨刀霍霍跃跃欲试的样子,王盖作出的最后的挣扎,他冲着不远处的征西侯大声咆哮。
“大人!大人!您,你知道我王家,这洛阳这里代表着什么吗!你今日敢血戮我王家府邸,就不怕明日我王家士族在朝中报你今日孽障!??”
周诗语蹲下身子,先将蹲在地上的蝉儿抱了起来,轻轻捏了捏蝉儿精致的小脸:“呐,不听话哦,姐姐刚和你怎么说的,不许无缘无故地哭”
貂蝉小脸一红,在周诗语怀里,王盖的喊叫她似乎完全听不见声,她只是对周诗语乖乖地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蝉儿,以后不会哭了”
貂蝉将瘦小的身子蜷在周诗语怀里,周诗语欣慰一笑。
我征西侯的人,可绝不是你们这种下三滥的渣子可以惹得起的!
周诗语眼里闪出阵阵寒芒,直指王盖:“刚才,你说这么来着?你王家在朝中还有人?”
王盖以为周诗语心生犹豫,冒着冷汗立马应声:“是,是的!大人!家里三叔,家里二伯”
周诗语摆了下手,示意王盖打住。
她狞笑着看着王盖,神采里更是写满了当世无双的嚣张与狂妄。
“你说的那几人,比何太后厉害?”
王盖一愣,何太后?开什么玩笑,这天下,现在就算皇帝天子,也得乖乖地喊何太后一声“母后大人”,比何太后厉害?怎么可能?
王盖悻悻然地摇了摇头。
“那你废什么话?你可以去死了”
周诗语鄙夷地看了王盖一眼,便抱着貂蝉,向王家府邸外走去。
王盖看着周诗语的背影,神情恍惚,这征西侯
怎么给他的感觉,似乎就算是何太后过来,也拿她毫无办法呢?
王盖痴痴一笑,感觉眼前一暗,暮然回首,惶恐地发现一名黑骑,正狞笑着拿着枪刺对准了他的心口要害
千余黑骑精锐,在王家宅邸四散开来,但凡见到活口,无论老少男女,全都不会放过。
毕竟主公的号令是:“杀光。”
王家这座宅邸,上下加起来四百多口人,在短短的十几分钟里,就被屠戮殆尽。
期间不时有哀嚎悔过,求饶的声音,穿进幼小的貂蝉耳中,冲击着她的心灵。
人死之前的的那种贯彻心扉的绝望,深深将貂蝉震慑,她这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死”的可怕。
周诗语抱着貂蝉,缓步走出了王家的府宅,站在大门外,周诗语感觉到了怀里那幼小身躯在微微颤着。
身后的府宅也没了刚才那阵阵哀嚎,只剩下一片死寂,午后艳阳的照射下,似乎更有点淡淡的腥红血雾从府邸中慢慢升起。
貂蝉躲在周诗语怀里,弱弱地问道。
“死他们是全死了吗?”
周诗语怜爱地拨开貂蝉额前的虚发,轻轻地对她点头。
“嗯,姐姐照你的意思,让他们死完了”
貂蝉怔住,转而挣扎着从周诗语怀里跳出,牵着周诗语的手,回身看向那处自己长大的宅邸。
貂蝉咬了咬嘴唇,泪水在眼眶中不停地打着转儿,她望了眼身边的姐姐,似乎又想起了她刚才对自己的告诫,硬是没让泪水滚落出来。
看到貂蝉的这副模样,周诗语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微笑。
“后悔吗?”
周诗语轻声问道。
年幼的貂蝉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
毕竟,王家那四百多人,可都是鲜活的生命啊,只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全部死了?
年幼的她前面根本对“死”这个概念,有什么太深入的理解,她只以为,死,不过是摆脱生时痛苦的一种躲避方式。
但刚才,那一声声绝命的凄惨嚎叫,还是给蝉儿幼小的心灵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这才让她明白,死,原来是如此痛苦的一件事。
那一声声的惨嚎,也只有面临真正绝望的人才会发出。
周诗语笑着,俯身,将弱小的貂蝉搂进自己怀中,对着她的耳边轻喃:“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姐姐希望你记住,今后,你是我征西侯的妹妹,你”
周诗语顿了下,抱着貂蝉,将她转到自己面前,直视着她那双璞玉般的眸子。
“你将以我之名,拥有无上的权势。”
“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份权势的重量”
年幼的貂蝉看着眼前笑颜如画的美丽姐姐,似懂非懂地呢喃重复着。
“权势的重量”
周诗语抱以鼓励的微笑,指着已经成了死宅的王家宅邸。
“对,这重量下,做了什么事也好,杀了什么人也罢,绝没有后悔的可能。”
恍然,看着那王家宅邸上腾起的淡淡血色,貂蝉像是顿悟了一般,抬起稚嫩的小手,抹干了自己眼里的那点点泪光,神态更是显得坚决了不少。
“不,蝉儿不后悔了”
“他们对蝉儿不好,他们该死”
“蝉儿不后悔”
周诗语满意地摸了摸貂蝉的头,站起来牵着她的小手:“如果姐姐哪天对你不好,那姐姐也该死吗?”
作为一个小女孩的貂蝉,听周诗语这么一说,顿时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嗯?”
周诗语调戏似地又看了貂蝉一眼,这让貂蝉更显得慌乱。
此时在貂蝉心里,对自己不好,等于该死,周诗语姐姐这么问来,难道周诗语姐姐也该死?
不不不!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蝉儿的内心却是极为喜欢这个有点邪性又对自己宠溺有加的小姐姐的!
可是,到底该怎么回答?
年幼的貂蝉一时慌了神,情急之下,干脆直接黏在了周诗语腿上,低着头慌慌乱乱地说:“不,蝉儿不要姐姐死,蝉儿宁愿自己死!”
周诗语原本也只想逗逗年幼的貂蝉,她知道十岁左右的孩子世界观尚未成型,再加上貂蝉的童年阴影,她生怕这貂蝉被自己耳闻目染,最终长成了一个什么比自己还邪性的混蛋,这可不是她能顶得住的。
她只希望,貂蝉能借着自己的权势变得强势起来,但也期望能教会她不要乱用自己许给她的这份权势。
至于为什么要对貂蝉这么好?
当然,人家小女孩长得精致玲珑是一个方面,然而更大的方面,却还是上辈子看三国中对貂蝉悲惨一生的那种遗憾。
如果从国,从天下的角度来说,貂蝉原本的一生,堪为可歌可泣,放弃爱情放弃自我,只为了天下平安。
但,对个人来说,周诗语始终认为,貂蝉的一生,是整个汉末三国中最惨的那份悲剧,牺牲了自己,牺牲了感情,换来的,也只有个残破不堪的天下。
现在此时,周诗语也明白,原本的历史早因为自己的原因,变得面目全非,至于这个天下是死是活,也不过是自己一句话的事。
既然如此,也遇到了幼年的貂蝉,那为什么不弥补她原本命运中的那份遗憾?让她快乐成长,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幸福呢?
想到这,周诗语看了看身边幼小的貂蝉,脑中立马浮现了一名男人的身影。
吕布百无聊赖地躺在军营里睡着大觉,账外的操演声对他毫无影响。
这营地,不仅驻扎着周诗语麾下的七万黑骑,更有着十余万隶属袁绍的冀州兵,但是,无论是哪一方的兵卒,也不敢踏足吕布这帐子百米范围内。
周诗语的七万黑骑自不必多说,吕布虽然在周诗语军中职位不算太高,但也算是主公的贴身保卫,这些黑骑自不敢打搅这位武艺极高的大爷。
而那十余万冀州兵,在先前几个不长眼的,不小心闯进吕布帐子里被吕布一拳一张医保卡后,也是将吕布的这个帐子,划为了一处“禁地”。
不过,现在,正当吕布睡得正爽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人朝着自己脑门儿上扇了几巴掌。
“马卖批!哪个嫌命长的敢打搅你吕大爷睡觉!”
吕布暴躁如雷,但刚睁开眼,便立马没了脾气。
因为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天下他唯一不敢惹的那个女人。
“哎美,呸,主公您,怎么来啦?”
周诗语若有所思地盯着眼前的吕布,阴着个脸没有一点笑意。
“这个,把十岁的貂蝉介绍给这秃子当媳妇,我怎么觉得自己在犯罪啊!?”
周诗语心里琢磨着。
看着周诗语这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吕布立马慌了神,他琢磨着是不是周诗语看他身为兵中一员却躲在帐子里睡觉不参加操练不爽了。
“哎,主公,你听我解释,我不是在睡觉,我只是在闭目思考!对!思考!”
周诗语摇摇头,打算不管那么多了。
线牵到,缘分天注定!反正有自己在这,量吕布也做不出什么三年起步的事。
周诗语一把将吕布拉到自己身前,神叨叨地像个相亲角的大妈一般对他说道。
“那个啥,奉先啊,我认识个女孩,感觉你们挺般配的,你要不要见见?”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