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心雨摇头,许原媛想的太简单了,罗迅会不会介意她曾经的恋爱经历,答案或许是不会,然而这段恋爱经历不仅仅包含了相识相恋分手的过程,也包含了她曾经为刘祖豪打胎的事情。
这件事,她可以确定,没有一个男人不会介意。
“原媛,你也知道,我曾经流过产,如果罗迅知道这件事,你觉得他还会毫不介意吗?”
这个问题让许原媛哑口无言,如果性转一下,她是男人的话,她可以说自己不介意,那是因为她深知心雨遇人不淑,她知道心雨的苦楚。
但罗迅并不知道,即使将全部真相告诉罗迅,罗迅会毫不介怀的概率也极其微小。
陈心雨低下头,叹了口气,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也想过瞒着罗迅,可是她的心不允许,不允许自己心安理得地欺骗他。
“罢了,原媛,今天下午我就会跟他说清楚,我不喜欢他。”
陈心雨此时内心是极其痛苦的,她眉间萦绕着深深的忧愁。
许原媛不忍心,虽然罗迅不介意的概率极其微小,但也不代表是零,她道:“你今天先不要约他,我想办法找他,先探探他的口风,看他的接受程度有几成。”
陈心雨一时愣住,呆呆地问:“这样有用吗,你要怎么探他的口风?”
“这你就不用管了,这两天我想办法约他出来。”许原媛道,虽然她现在还没有主意,但此事势在必行。
上京城最近出了一件大事,皇帝做主把京兆尹家的独女指给了大皇子。
说起这大皇子,人都要先叹上几口气。只因这大皇子命运颇为凄惨,他本为敬敏皇后所出,嫡长子的身份。一出生就坐稳了太子之位,然而不幸的是出生没多久,一睁眼就被发现了不对劲儿。正常人的眼瞳都是深色的,而他却有一双白瞳。
一个小婴儿有一双白瞳,看起来难免吓人。宫里头于是开始传起了流言蜚语,什么皇后不详才生出妖邪等等。那时皇帝与皇后压根就没心情管这些风言风语,因为他们又发现了一件更为严重的事。那就是大皇子看不见东西,对光毫无反应。说直白点儿,他先天性失明,是个盲人。
于是皇帝遍寻天下名医为儿子治眼睛,一直到大皇子八岁,皇后终于因为忧思过度加疾病缠身而香消玉殒了。皇帝也郁郁寡欢了一阵,大臣们都劝还有其他皇子呢,陛下你要保重身体,为江山社稷着想。皇帝也就放弃了,怕触景伤情,就把大皇子送去皇后故乡凌州由大皇子的外公外婆照看。
直至大皇子十六岁才被想念儿子的皇帝接回上京,彼时大皇子已长成了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只是体弱多病。待他年满十八,皇帝赐凌州封他为凌王,又为其指婚。
大皇子的成婚对象,也就是京兆尹师远山的独女师明月,在上京一众官家贵族小姐里显得平平无奇,没什么让人记忆的特别点。毕竟其他的小姐都各有显眼的才艺,例如琴棋书画,或是诗词歌赋。所以这一桩婚姻也让众人议论纷纷,其他小姐太优秀,配大皇子委屈。而京兆尹不是什么大官,师明月本也只能嫁个官家公子,现如今能嫁进皇家也不知该说幸运还是不幸。
赐婚的命令一传到师家,无论是师明月的父母还是府中的下人们都唉声叹气,为她不值。
她的侍女茵茵更是哭成了花脸:“小姐命真苦!”
一向乐观的师明月捏了捏茵茵的脸蛋:“我是嫁人又不是出丧,你再哭眼睛可就变小了。大皇子叫傅月理,名字里也有个月字,这不是缘分吗。我嫁给他没什么不好。”
师明月对于嫁给大皇子没什么意见,反而觉得很好。她对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根本不感兴趣,她从小就对志怪很着迷。从九岁那年就开始写,到现在十七岁,八年时间她写了将近七百万字。
昭国最大的尚文书局每季度都会出一本魑魅魍魉集,其中一大半的故事都是由师明月写的。魑魅魍魉集广受好评,销量极好,经常还有许多忠实读者会写信给书局,对书集里的故事进行评价。
师明月不单只窝在家里写故事,她每年都会外出去采风收获灵感,哪里闹鬼她专去哪里。
所以呢,嫁给大皇子这个瞎子,她没什么意见。因为嫁过去事少闲多,她就能更加专心地撰写故事。她爹娘知道她在写志怪,二老虽不爱看精精怪怪的,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女儿确实在这方面有天赋。可是女儿一门心思写志怪,极少与其他同龄人接触,这就很难找到一门好亲事了。毕竟女子最终还是要嫁人,不学学女红烹饪什么的,而是写,未免就有些不务正业。何况若让别人知道师明月一直写鬼怪故事,保不准就有人觉得她心理变态,否则哪能写出那么多恐怖吓人的故事。
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皇帝赐了婚,谁还能说句不呢。
成婚的日子眨眼间就快到了,师府也在做准备。师夫人于是犹豫来犹豫去,终于下定决心把女儿单独叫进房里说事。
师明月一看她娘那个扭扭捏捏的样子,便知道她娘要跟她说什么了。
师夫人偷偷摸摸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本册子,拿到手上还遮遮掩掩的,说:“明月,你也要嫁人了。新婚之夜,这个,我得和你说……”
师明月表情如常,直白道:“你要说洞房的事吗?”
师夫人见自己女儿坦坦荡荡,毫不扭捏,才想起自己女儿博览群书,这东西怎么可能没看过。她叹了口气:“算了,这册子你拿去吧。那大殿下眼睛看不见,新婚夜你还得多费心,你嫁过去,早点儿有个孩子是正经事。大殿下,也靠不住。有个孩子在身边陪你,长大了有出息,孝顺你,我和你爹也能安心了。”
师明月哭笑不得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您就别担心了。”
师夫人又不放心地叮嘱道:“你那故事也少写,让人知道了对你名声不好。”
这一点师明月就不能苟同了,但她也懒得和母亲争辩。她不单是写鬼怪,而是用鬼怪来写人心,传播警世道理。不过若让人知道,说些风言风语,她倒是不会在意,但她父母都是好面子的人。所以她一直小心行事,以笔名玄兔先生对外,一切事务都由她爹的弟子王禛来处理。玄兔是月亮的别称,这也是她的小心思。
不久,婚礼这天终于到了,师明月到盖上盖头那一刻才开始有些紧张。毕竟是人生大事,说不在意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坐上花轿,一路吹锣打鼓,好不热闹。
到了深夜,师明月在新房等了一晚上。安安静静的,连茵茵问她饿不饿都不理睬,其余人还以为新娘子是紧张,其实她一直在想以前看过的一篇鬼新娘的故事。早上化完妆照镜子,镜子里她浓妆艳抹,嘴唇当真红的似血一般,有种阴森森的感觉。她甚至穿着大红的嫁衣在镜子前照了许久,铜镜映出的她简直和往日全然不同,雾蒙蒙的一身红嫁衣,眼神似哀似怨,她搔首弄姿了半天,把旁边伺候的茵茵看得毛骨悚然,忍不住说“小姐你别这样了,我瘆得慌。”
师明月便一下子恢复了正常,心想这简直是绝佳素材!于是她便构思了一晚上。
外面这时传来一阵骚动,新郎终于来了。
屋内伺候的人见了大皇子来,纷纷行礼:“殿下。”
“都下去吧。”温润好听的声音响起。
下人们退了出去,傅月理缓步走到了师明月的身旁,掀起了喜帕。
师明月被盖头闷了许久,终于见了光,缓缓抬起头正对上傅月理的白瞳。
好美的一双眼睛!师明月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她心想傅月理的眼瞳压根就不像别人说的那样吓人,而是漂亮的浅银色。她曾在一本古籍里看到传说玉龙雪山有种银狐,瞳色就是白的。她不由仔细打量起对方的面容,傅月理的确如别人所说生得十分清俊秀雅,五官端正。不过他似乎是体弱,那脸白的好像擦了粉,人也瘦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一样。
傅月理掀了喜帕后,颇有些拘谨。此刻二人相望无言,师明月想起对方并不能看到她,有些尴尬地开口:“按流程,我们是不是该喝合卺酒了?”
傅月理一愣,点头说:“是”。
师明月便起身走了两步,又停下了,想想还是回去一把抓住了傅月理的胳膊说:“我扶你过去。”
傅月理又是一愣,说“好”,就起身被师明月拉着坐到了椅子上。
手抓着傅月理胳膊的时候,师明月心想他还真瘦,胳膊都跟她一样细。但对方一站起来,她不禁有些惊讶,傅月理个子很高,高她半个头。师明月前几年个头蹿得很快,现如今和她爹一样高。父母还常叹气说以后万一找个女婿比她矮可怎么办呢,现在二老倒是不用担心了。
桌上摆着精美的酒壶和酒杯,师明月给两人倒了一杯,把一杯放到傅月理手中:“来,喝酒。”
傅月理好像很紧张,耳朵尖都泛着红,局促不安地点了点头。
师明月见了他那样子,暗暗觉得好笑,自己那点紧张都没了,和他喝了合卺酒。
酒杯放下,接下来该洞房了。
师明月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那个,我今天刚好月事来了,不宜洞房。明早咱们要早起呢,现在就睡吧,我来铺床。”
她没说谎,一大早起来发现月事来了,她娘和丫鬟们都想撞墙了。说新婚这天月事,不吉利。师明月还觉得好笑,往日她娘还说她写的玩意儿都是迷信,怎么来个月事又说不吉利呢。
傅月理的脸一下子全红了,低下头说好。
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呢,师明月不怎么习惯,自己先去卸妆。
傅月理坐了会儿,刚把外衣一脱,坐在梳妆镜前的师明月就发话了:“我帮你放,你睡里面吧。”
傅月理又是怔怔地点头说“好”,然后照做。
这一晚他说的最多的字就是好。
师明月在架子上搭好衣服,转头看到傅月理,他里衣也是红色的,紧贴着身体,勾勒出他精瘦完美的体型。她盯着看了半晌,傅月理的身材居然还挺不错,不是那种皮包骨的瘦。
“明月?”半天没听见声音,傅月理奇怪道。
听到对方在叫她的名字,师明月回过神,老天,她怎么盯着人家的身体看呆了,真丢脸。
“我在……”
傅月理忽然神色有些黯然:“我,我的情况我自己知道。你嫁给我,委屈你了。”
啊?师明月最怕见别人这样子,要是女孩,她就插科打诨哄对方开心。但对象如果是男的呢?
她想了想,走过去,郑重地拍了拍傅月理的肩膀,认真地说:“你别这样,咱们能成夫妻,也是缘分,夫妻之间何必说这种话。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傅月理低头一笑:“谢过夫人。”
笑容看在师明月眼里,只以为是他又害羞了。但她不知道的是傅月理的眼神忽然也有了某种奇怪的变化,可是盲人的眼睛会有什么变化呢?
师明月一觉醒来,正对着傅月理熟睡中的脸。
他闭着眼睛,清隽的五官线条柔和,那脸真是极好看的,师明月看得有些呆了。傅月理的容貌其实很符合她的审美,就只是整体形象与她想象的有些差距。
外面这时来了丫鬟敲门,叫他们起床。傅月理的眼睫微动,下一刻便睁开了眼睛,白瞳直视师明月。师大小姐不由心跳加快,还有点儿尴尬,但随即就想到了这位并不能看见她,她也就释然了。
“该起床了。”她说。
傅月理像是还没睡醒一样,一听到她的声音整个人似乎突然清醒过来,脸又红了,低低嗯了一声。
师明月刚想说看他那模样肯定就是睡蒙了,恐怕都忘了自己已经成婚了。她无奈地摇摇头,一动便察觉了一件尴尬无比的事情,她昨晚睡得太熟,忘了起夜换月事带!身下湿乎乎的一片。
我在年代文中搞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