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祖豪看到陈心雨站在那个男人身旁,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怎么会这样,原本,心雨应该是站在他身旁的啊。
“好啊,我们才分手多久,你就移情别恋,可以呀你。”刘祖豪忍不住苦笑道。
陈心雨说不出话,罗迅却是替她回答:“你既然已经跟心雨分手,那就没有任何瓜葛,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傅月理一直在旁也没说话,此刻闹鬼的真相已经清楚,只剩把始作俑者抓出来这最后一件事,他道:“管家,你去将昨夜戌时到亥时之间单独行动过的人全部叫到院子里。”
管家雷厉风行,一得令即刻下去查人。
屋子里便只剩下傅月理与师明月,师明月心想先框定有嫌疑的人,再根据细枝末节来锁定,应该很快就能抓到那个人。
“你为何一来就去注意那扇窗户?”傅月理突然发问。
师明月心想他对此事倒很好奇,便微笑着回答:“因为这个把戏早就有了,在窗纸上涂磷粉夜里就会发光,或是利用雌蛾吸引雄蛾来达到鬼影幢幢的效果。”
傅月理点头,这时管家找的人也到了院子,二人便一起出去。
管家向二人禀告:“殿下,王妃,这三人皆没有不在场证明。”
师明月一眼看过去,两女一男,都一脸不明所以,不知自己犯了什么错才被叫到这里。
一旁还站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少女,神情却很是憔悴,应该就是被鬼吓到的春晓。
师明月清了清嗓子,语声严肃:“所谓的鬼影是有人在故弄玄虚,春晓,这三人哪个与你曾有过节?”
春晓方才也听管家说了鬼影的真相,正愤愤不平是谁要整她,听了王妃的话,愤怒的目光扫视着三人。
第一个少女叫杜鹃,曾经因为在厨房摔破了一个碗而被春晓掌掴了一记耳光。
第二个少女叫好雨,她与春晓曾经因为抢晾衣服的位置而吵了一架。
第三个少年叫锦官,在花园锄地时被一条又粗又长的蚯蚓给吓得惊声尖叫,春晓那时取笑过他胆子比针尖还小。
了解到这三点后,师明月认为这三人的确都有动机来报复春晓。但她什么问题也没有问,只叫管家去拿印泥和白纸来,让三人分别在不同白纸上摁下手指印。
这一举动令众人都一头雾水,不知她想做什么,难道仅凭指印就能查出是谁了吗。
师明月拿着那三张摁了手指印的纸进了房间,径自走到窗户旁,认真地比对着什么。
她看了一会儿,便道:“我已经知道是谁了。”接着她看向好雨,果断指出:“是你。”
好雨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显然是不可思议,张口刚要分辨,便被师明月打断:“你的指印与窗纸上这个磷粉指印一模一样,每个人的指纹都是独一无二的,你是因为和春晓有过节才报复她的吗?”
好雨一下子泄了气,春晓这时得知了是谁要害她,气得大骂。
这件事剩下的就交由管家处理。师明月则和傅月理回房去,她一路都在想方才发生的事。方才那事前因后果十分清楚,她倒是有了个想法,假闹鬼和真鬼新娘结合。脑子里慢慢有了个框架。
一处旧宅子,住进了新的人,碧绿碧绿的池塘里埋葬着佳人。两个小丫鬟闹了矛盾,一人设计窗外鬼影将另一人吓疯。沉浸在诡计成功喜悦里的她却在夜里看到了窗外的鬼影,以为是有人故弄玄虚,打开窗子却发现红嫁衣的新娘正朝着她阴森森地笑着……
师明月对她这个故事相当满意,她现在就要回房去赶紧写下来。
她不自觉加快了脚步,茵茵在后小声叫了句“小姐!”师明月回过头,哦,傅月理还在后面呢。
师明月的脚步又慢了下来,配合着傅月理的步子。
二人都沉默着,师明月方才是在云游天外,此刻回过神,悄悄转头看了几眼傅月理,心道她这夫君的性格可真是内向,还容易害羞。不过方才他第一时间让管家去找人,可见头脑灵活,倒是个聪明人。
师明月目前对她这夫君还没什么感情,不过既然结成了夫妻,开始就当朋友相处,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她于是主动挑起了话头:“殿下,你平日都做些什么消遣?”
傅月理闻言,顿了顿回道:“得空时便弹弹琴,自娱自乐。”
师明月一想也是,他目盲,也就只有耳朵管用,弹琴自娱。不过除了听乐曲,也可以听书啊,她道:“你喜欢听书吗?”
傅月理点点头:“嗯,我也听,偶尔会去宝蕴楼听书。”
宝蕴楼!师明月和茵茵忍不住对视一眼,宝蕴楼的说书师傅最爱讲她写的志怪故事,那傅月理不就也听过她写的故事了吗?!
“我也爱听,说书师傅最爱讲魑魅魍魉集里的故事。”师明月试探道。
傅月理对此赞同,表情却有了丝变化:“可是你不害怕吗,有些故事很吓人……”
师明月寻思就是我写的,我怎么会害怕。不过这真是意外发现,傅月理居然喜欢听她的故事,她此刻心情格外激动,但又要克制,毕竟玄兔先生的身份不能被发现。
“玄兔先生写的故事你喜欢哪篇?”
“我都喜欢。”傅月理毫不犹豫地回答。
一听这话,师明月的心情就像是吃了蜜糖一样甜滋滋的。茵茵不断朝她使眼色,她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我也是。”
傅月理低头又红着脸:“那下午我们不如去宝蕴楼听书吧。”
师明月心想索性下午没什么事,那就去宝蕴楼听书。
二人到了那宝蕴楼,店小二态度殷勤地立刻招呼傅月理,一看便知傅月理确是常客。
二楼在窗边的位置听书,说书人这时讲的是师明月写的一篇无名日志的故事,正讲到书生因为捡了日志而遭遇的一系列怪事。
“书生熄了灯,预备睡下。门外却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这个点谁会来呢?他起夜披着衣到门前问何人,可这门外却无人应答,打开门也没有人影在。书生只以为是有人捉弄,愤愤合上门回去休息……”
说书人声情并茂地讲着故事,楼上楼下的听众都聚精会神地听着,小二送来了茶点,师明月正觉得口干舌燥,赶忙倒了杯茶水润喉,一转头看到傅月理面露惊惶,脸色苍白,她不由觉得好笑,这故事有这么吓人吗?
“敲门声不见了,书生却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的,那屋顶大概又漏水了,落下来水滴在他脸上。水滴却不是冷的,而是温热的,只是书生夜读太累了,竟没有醒来。他不过是用手随意一抹脸,第二日清晨当他睁开眼睛,发现他的手和脸上竟满是干涸的血迹!”
说书人讲到这里,全场的人都静默了,个个骇得面如土色。
师明月看了只想笑,看傅月理害怕,她就倒了杯热茶递给他:“喝杯水。”
傅月理脸白如纸,勉强点头道:“好。”
师明月又是惊奇又是不解:“你既然害怕,为何还这么喜欢听?”
这会儿说书人去短暂休息,因此二人才可以聊天。傅月理喝了口水,回答:“这就像是吃辣,吃时会觉得辣得无法忍受,可是下次还会想吃。”
哦,师明月现在明白了,就是喜欢刺激。
说书人没多久便回来了,继续讲:“书生以为是屋顶死了只动物,是以鲜血就从缝隙漏了下来。他上屋顶一看,屋顶干干净净。他这人不信鬼神,就觉得肯定是自己上火流了鼻血,半夜迷糊,抹了一脸。可是呢,当夜……”
“住口!”这时宝蕴楼门口传来一声大喝,打断了说书人的讲话。
众宾客纷纷朝门口看去,只见一队官兵整齐地走进了楼内。那为首的人是师明月眼熟的,一个是他爹手下的京兆府少尹秦铮,另一个竟是早晨在皇宫遇到的二皇子傅白珩。
方才喊住口的是秦铮,他人如其名,刚正不阿,只是人未免有些死板,或者说认死理。
宝蕴楼的掌柜一见京兆府的人来了,立刻谄媚地笑着迎上去:“二殿下,秦少尹。”
秦铮连看他一眼都不看,手一指说书人严肃道:“上面如今下了令,往后昭国境内的酒楼茶馆不许再讲鬼神精怪的故事!亦不许聚集讨论这些,不许妖言惑众,淆乱人心!违者重罚!”
什么?师明月大惊,不许讲这个,岂不是连写也不能写了?宝蕴楼的宾客都一片哗然,从前都好好的,为何现在就突然下令禁止了呢?
秦铮一拍桌子,大家便又安静下来,只听他继续道:“好了,刘掌柜,还有那说书人,跟我们去一趟京兆府。”
这话一出,掌柜慌了:“秦少尹,既然条令是新出的,法不溯及既往,为何我们还要去官府?”
这时傅白珩便笑呵呵道:“掌柜不必担心,去官府不是治你们的罪,只不过是签张保证书而已。”
保证书,师明月真是搞不懂现在的情况了,她爹明知她在写志怪,也知道宝蕴楼的说书人常讲魑魅魍魉集,怎么还会通过这个狗屁不通的条令?
那说书人和掌柜便跟着秦铮出门,官兵一走,方才还安安静静的宝蕴楼立刻就沸腾了。
“咱们走吧。”师明月现在只想赶快去官府找她爹问一问。
傅月理一点头,还未反应过来,师明月就拉住了他的手往楼下冲。
“你是要去官府找师大人吗?”傅月理急忙问。
师明月也急,今天的事太突然,她道:“是,我得问清楚怎么回事,你待会儿就让下人送你回府吧。”
傅月理却认真道:“不,我和你一起去,我也想知道为什么突然禁止。”
二人一走出门,发现官兵居然还没有离开,秦铮和傅白珩围在一个小书摊前。
小书摊也会卖鬼怪的书籍,果然现在是全面禁止了。师明月拉着傅月理上前,其他官兵都见过师明月,并没有拦他们,还跟她打招呼:“师小姐。”
秦铮听声连忙转过了头,那一刻他瞧见师明月身旁的傅月理,白瞳华服,他的目光落在了二人相握的手上,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出自己的语气有多酸涩:“师小姐,大殿下,怎么在这儿?”
管家否认:“春晓的窗外是两米深的池塘,不大可能是有人扮鬼。”
师明月心想那就只有另一个可能了,窗户上涂了能在夜里发光的磷粉,她道:“带我去看看吧。”
管家有些惊讶,这新王妃胆子真大。
傅月理这时在旁道:“听王妃的。”
二人便随管家前往后院春晓的屋子,后院种了几棵大树,把阳光全遮住了,的确有些阴森森。师明月凑到窗户前仔细观察了一番,窗纸脏脏的,她用手指蹭了蹭窗纸,手指上果然沾了淡淡的磷粉。她闻了闻,有股子腥气。
“池塘那边晚上有很多蛾子吗?”她转头问管家。
管家回答:“有,所以晚上都要关窗子,否则蛾子都飞进来了。”
师明月心里有了数,解释道:“果然,晚上的鬼影其实是雄蛾聚集形成的,因为窗纸上被抹了雌蛾的分泌物。”
管家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一开窗只能看到飞蛾,原来鬼影是飞蛾形成的。那么问题又来了,是谁跟春晓有仇,故意弄这一出来整她呢?后来管家禀报了傅月理,傅月理亲自去了一趟察看,直接叫人推开窗子,谁知道窗外什么都没有,只有几只扑棱蛾子在没头没脑地瞎飞一气。自此之后闹鬼之事就没有了,可是昨夜婚礼结束,春晓回屋休息,关上窗子没多久,灯一熄,再次看到熟悉的鬼影重现窗户。
从个月前他们搬进新王府没几天,春晓晚上就看到自己的窗户上映着绿幽幽的鬼影。她吓得尖叫,引来了其他人,其他人也就亲眼目睹了那鬼影,有大着胆子的扔过去一个东西,鬼影便忽然散去了一大半。但没过一会儿,鬼影就复原了,映在窗户上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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