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宫。

安皇后神色略显倦怠，“本宫这些日子一直在替阿琮相看，疏忽了蘅儿，如今竟不知这孩子在闹什么脾气。”

“庆嬷嬷，你也是看着蘅儿长大的，又日日在她身边儿照看，可知她这是为何要同本宫置气？”

她的蘅儿，原是个娇娇女，虽说偶有任性，却素来懂事又贴心，如这两日连请安都只略坐坐的情形，可是从不曾有过的。

“奴婢不敢欺瞒娘娘。”庆嬷嬷神色恭谨，“以公主的年纪，闹些小性子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可……可娘娘，奴婢说句逾矩的话，奴婢侍奉公主多年，多少是清楚公主的脾性的。若叫奴婢实话实说，公主这两日是有些魂不守舍的，倒不像是闹脾气了。”

“魂不守舍？”安皇后略蹙了蹙眉，压低了嗓音问道：“可是蘅儿心中存了什么人？”

她也是过来人，十四岁尚未及笄又叫长辈捧在掌心的娇娇女，最是无忧无虑的时候，平日琢磨的不过是功课打扮心上人。

而顾昭蘅贵为中宫所出的嫡公主，衣裙首饰样样是顶尖的，她又颇受女夫子的喜爱，功课向来是极好的。

如今她整日魂不守舍，安皇后只能猜测女儿的心底是不是存了个什么人……

“奴婢不敢妄言，可公主甚少出宫，又不喜宫宴，从来是能推便推，便是同各府贵女间，也只是和庄姑娘往来多了些，更不必说是公子们了。”

“偏生这事儿也不好问，”安皇后按了按额角，“庆嬷嬷，蘅儿当真不曾提起过谁？”

“不曾。”庆嬷嬷斩钉截铁般的回道。

安皇后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庆嬷嬷说的也不错，这养在深宫里的姑娘家，哪里有那机会送出一颗芳心？

可她到底是希望她的娇女日后能嫁与良人。

最好……是顾昭蘅自己喜欢的。只要是品行端正的，安皇后都能为女儿斡旋，至于家世，反倒不重要了。

左不过天家公主，嫁与谁都是下嫁。

只要选个顾昭蘅自己喜欢的，日后能过的称心如意，安皇后便别无所求了。

“罢了，过些日子再好好问问蘅儿。”安皇后轻叹了一声，“如今本宫是拿她没法子了。”

“您想问什么哪里还用得着如此小心翼翼的？我还能瞒着您不成。”

忽然传出的轻快嗓音把安皇后吓了一跳，可下一刻她又毫不意外的见屏风后缓缓地露出了顾昭蘅略带心虚的半张脸。

她唇边的笑意无奈又纵容，“真真是越发没规矩了，这回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清云也是，竟还一味纵着她。”

顾昭蘅理直气壮：“是母后同嬷嬷说体己话说的入了神，这才没发觉我进来的动静。”

“这倒成了我的不是了。”安皇后失笑，“你这张嘴哦，没理还能辩上三分。”

“母后纵着我，我才敢放肆嘛。”

“快过来坐下，”安皇后眼底满是笑意，“你既来了，本宫便问你一问。”

顾昭蘅眨眨眼，心底跟明镜儿似的。

人都道知女莫若母，她这几日的反常哪里瞒的过母亲。

她也是同样的了解安皇后，同样知道如何打消母亲心底的疑虑。

安皇后拉着女儿的手，总算稍稍安心了些，“那你同母后说说，你这几日到底在闹什么脾气？”

“唉，”顾昭蘅叹气，低眉道：“瞧见您给哥哥相看，我难过呢。”

安皇后奇道：“你难过什么？”

“唉，还不是未嫁的小姑子日子不好过。”顾昭蘅一脸忧愁，格外认真地道。

“您知道的，我平素无法无天惯了，等嫂嫂进了门，可不显得我越发不懂事了起来。那我往哪找好日子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