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婧原只是随口一提,却不想得了那样一句话。
她……其实也明白的。深宫倾轧,从来都是一样的。哪怕年幼时,阿蘅和她被皇后娘娘庇护的那样好,可那些污糟事也从没少见。
顾昭蘅见她愣神,垂了垂眸子:“还不快带我来见识见识?”
庄婧忙点了点头,心事重重的跟在顾昭蘅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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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庄婧抿了口花茶,自得道:“我没骗你吧,这新来的乐师当真是技艺高超。”
“比起宫中的乐师都不遑多让。”顾昭蘅杏眼里划过了几分遗憾,“假以时日,必成大家。”
可惜了,和她皇长姐有了缘分,怕是再没这样的机会了。
“竟也有你这样看好谁的时候。”庄婧眉眼间带了几分惊讶,“不过有你这话在,便是成不了当世大家,应当也不会太差。”
庄婧原只当这不肯示人的古怪乐师有几分功底在,却不想顾昭蘅会给他如此高的评价。
旁人都道长公主顾和蓉耳朵刁,可从小一起长大,庄婧却清楚自家这位公主的耳朵也难伺候的很,哪怕是从前教导她们琴棋书画的女夫子,也不曾在琴技上得顾昭蘅半句称赞。
“曲先生琴技娴熟胜过此人良多,却不及他能打动人心。”顾昭蘅无奈,阿婧的所思所想全在眉眼间,她哪里看不出来。
“如此好的琴声,阿蘅没起爱才之心?”庄婧揶揄道。
顾昭蘅摇摇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她并不打算为辛垣做什么。
且不论她同顾和蓉关系如何,她也从不曾想过要随意的改变旁人的生活。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从前顾和蓉同辛垣之间到底如何,她是半分不知,又哪里来的底气来改变他们二人的经历。
至多……在听到了当真那样好的琴声时,有些惋惜。
两人正说着,守在门外的清云忽的开口道,“殿下,钟公子求见。”
顾昭蘅捏着茶盏的手指一僵,杏眼陡然睁大了几分,“谁?”
“钟公子啊——”庄婧眼睛一亮,促狭的问,“是哪位钟公子呀?”
“臣定北候府钟远琛,冒昧求见公主。”少年嗓音清朗,赶在清云前面回了话。
“钟远琛……”顾昭蘅垂眸,来不及思索钟远琛是这个时候出现,稍稍稳了稳心神,“清云,请三公子进来。”
庄婧在听见那道声音的瞬间便愣住了,“三表哥?”
“得罪了。”大约是顾及着姑娘家的清名,钟远琛只隔着屏风便站定了。
“事急从权,还望殿下恕臣唐突。”
隔着影影绰绰的屏风,只能瞧见少年人挺拔的身形,可饶是这般,顾昭蘅还是紧张地抿了抿唇。
前世到底是借了人家的名儿,如今见了正主还有些心虚。
“无妨。”
“臣从东宫来,受太子所托,来护殿下稳妥。”钟远琛顿了顿,“打搅了殿下的兴致,是臣思虑不周。”
“既是来了,三公子便也喝一盏茶歇息片刻罢。”顾昭蘅搞不明白哥哥的心思,可再如何,也没有把气撒到旁人身上的道理。
更何况,如今瞧着钟远琛,顾昭蘅只觉得可惜。
若是前世,钟远琛不曾战死北疆,嫁给这样一个人,应当……也是很好的。
“多谢殿下。”
顾昭蘅又听那人笑了一声,心底忽的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