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周留下一首诗和一个誓言后,潇洒的走了。
现场只剩唐文等三人面面相觑。
薛仁贵犹豫道:“我看马周也挺不容易的,要不这次你就别再捣乱了,看看凭他的能力,能不能中个魁首?”
“你想什么呢?”唐文瞪他一眼道:“所谓打铁要趁热,现在好不容易将铁烧红烧热了,你却说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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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的就是他这句话,只要他离开长安,我们就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说完唐文也拿出一张宣纸,又换一种字体开始书写。
《卜算子自嘲》
本是后山人,偶做前堂客。醉舞经阁半卷书,坐井说天阔。
大志戏功名,海斗量福祸。论到囊中羞涩时,怒指乾坤错。
~~丁元英
一首诗写完,唐文嘴角勾起,将目光投向远方,笑道:“我们也准备一下,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这次的长安之行马就要结束了!”
……………
再说马周离开斗诗楼,在街买了两个馒头就回到了常府中。
他在常府中属于透明人的存在,到家主门客,下到丫鬟仆役对他都是不冷不热,爱答不理的态度,他这里也没有个具体的工作,完全就是个吃闲饭的存在。
说好听点叫门客,其实就是个高级要饭的。
这种冷漠的氛围再次刺痛了他的自尊心,心中去意更浓。
转眼间就到了晚,马周躺在床,用单薄的被褥紧紧裹着身体,但他依然被冻的瑟瑟发抖,完全睡不着觉。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只不过是盖了一晚的棉被,身体就仿佛失去了抗寒能力一般,很难再抵御夜间的严寒。
转眼间,四天过去,斗诗楼再次迎来了评选魁首的日子。
现在年关将近,大街更是热闹非凡,除了官府依旧忙碌外,其他吃瓜群众难得迎来了一年当中最清闲的时刻。
斗诗楼依然卡着时辰准时开门,书生们照常一拥而入,差点将大门挤破。
进去后才发现,《卦算子,自嘲》就悬挂在正对着大门,最显眼的地方。
“唉………”
许多人都不由发出长长的叹气声,这些读书人尽管很多做诗不行,但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这期的魁首又不用评选了!
虽然众人都承认这首《卦算子,自嘲》是第一,但却越读越不是滋味。
这首自嘲几乎将所有的自命清高的读书人全都给嘲笑了一遍。
“醉舞经阁半卷书,坐井说天阔。”
“论到囊中羞涩时,怒指乾坤错。”
这两句更是将在场一大半人怼的体无完肤,心都戳个窟窿。
尤其是那些囊中羞涩,学问还不高的寒门子弟,更是被怼的无地自容,恨不得腌面而逃!
人群之中的马周彻底楞住了。
丁元英?又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大神级人物,再加杜甫和李白等其他未曾露面酒仙,这都十个大神了!
这首诗不正是在说自己吗?马周被气眼前阵阵发黑!
他孤儿出身,来自山村小县,读了半卷书,就自认才高八斗,跑来长安整日都在谈论天下事!
其实自己不过是个井底之蛙而已,整个长安藏龙卧虎,隐藏的文豪不计其数,自己又算的了什么?
“可笑啊!可笑至极!”马周踉跄的再次走在大街,他没有回常府,也没有目的,就这样随意的走着。
走着走着,突然一座极具奢华的酒楼出现在他眼前。
“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酒家眠。
天子呼来不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马周念完这两句诗,苦笑道:“也罢,离开长安前就效仿一次李白,在此大醉一场又有何妨呢?”
于是他大步走入酒楼。
“店家,拿酒来,要最好的酒,再拿些笔墨纸砚来,某喝完后要作诗。”
…………………
斗诗楼。
“不好了。”一个负责跟踪马周的少年此时慌张的跑进来,对唐文道:
“不好了,马周被人给打了。”
“被人打了?”唐文先是一楞,立马紧张道:“打成什么样子了?严不严重?赶快去将他给我抬回来。”
他费了这么大力气不就是为了将这个马周给骗走吗?这要是脑子被打坏了,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禀报公子,暂时抬不回来,现在还正在打呢!”少年一边喘息一边道。
“还在打?”唐文道:“可知道是谁打的?为何要打他?”
少年道:“听说是他去望春楼吃酒,吃完了才发现钱不够结账,所以才打他的。”
“霸王餐?”这下子唐文等人终于搞明白了!
薛仁贵和唐虎也是一脸古怪之色。
“快带路,我们去找他。”唐文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吃饭没钱结账,酒店就算打也只是要教训他一下而已,不会闹出人命的。
再说现在对他来说,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都是小事,他还真怕马周惹了某个顽固恶少,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不一会儿,少年就带着唐文,唐虎,薛仁贵三人来到了事发地点。
“给我打,给我狠狠的打,一个穷酸书生就敢来望春楼吃霸王餐,打断他一条狗腿。”
一个富态的中年人,正站在台阶指挥着。
台阶下,有一个卷缩在雪地的泥人,正被四个壮汉摁在地拳打脚踢。
在如此寒冷的天气里,四个壮汉都累了一头汗,可见一经工作很长一段时间了。
这就是唐文他们看到的情况。
“住手!”唐文一声大喝,震住了四名壮汉,都停下手来。
围观的人群一见敢管事的主来了,都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
唐文三人走前道:“不就是欠了你们酒钱吗?何必将人打成这个样子,多少钱我出。”
这时薛仁贵迅速将泥人般的马周扶起,发现他已经不省人事,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被打晕了。
简单检查一下全身后,悄声对唐文道:“这些打手下手很有分寸,都打在皮糙肉厚之处,应该无甚大碍。”
这时富态中年人仔细打量一番眼前三人,发现不像是好惹的主,最主要是不像差钱的主。
这才笑呵呵道:“实在抱歉,在下刚才实在是被这位狂生给气糊涂了!这才让家丁轻轻打了他几下!”
“三位公子真的愿意替他付酒钱?”
唐文皱着眉头,强忍怒气道:“我朋友欠了多少钱,你说过个数,我将钱补,人我带走,我们从此两清,如何?”
“那是当然!”中年人笑道:“我们开店只是为了求财而已,只要能将酒钱补,我们依然不会再为难这位相公。”
“这位相公一共喝了两坛顶级女儿红,是两千钱,又用三张宣纸,三十九钱,而他却只有二百钱,还差………”
“好了!”唐文不等他说完就扔过去一两金子道:“多余的钱也不用找了,我们现在就走。”
唐文还以为这马周受了刺激,在这里胡吃海喝,消费了很多钱,原来不过是喝了两坛酒,用了几张纸而已。
从他还带了两百钱来看,他并没有失去理智,只是没有搞清楚这种高档酒楼的物价而已!
可能在他看来,身有两百钱,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喝点小酒而已,岂能不够付账?
完全是被贫穷限制了想象力。
…………………
薛仁贵背着如一个泥人的马周,回到了斗诗楼。
这马周本来感冒就还没好利索,在被这一番折腾,又发起了高烧,不过这种小病在唐文这里都不是事。
让书童们给他简单梳洗一下,换了一身干净暖和的衣服,这一切都是在他昏迷中完成的。
衣服换好,马周此时看起来终于又有个人样了。
但唐文此时却依然眉头紧皱,他冥冥中有一种感觉,这长安是不能再待了,必须赶快离开才行。
可这个马周……
“嗯?”唐文突然想道了一个办法,立马起身道:“你们两个在这等着,我去买点东西。”
唐文不等两人回答就离开了房间,来到无人处,打开淘宝,买了一些纱布,塑料固定板和石膏。
带着一堆东西再次来到马周身边,将他的右腿抬起来,先绑一层厚厚的纱布,再用塑料架子固定住,又打一层厚厚的石膏,一直打到将近膝盖处。
这个样子让后世人看到,一眼就能看出,这绝对是一名粉碎性骨折患者。
“这是什么意思?”薛仁贵此时见唐文忙完了,终于忍不住瞪大眼睛道:“好好的一条腿你为何要给他加这些东西?”
“这条腿断了,不用我们的家族秘药包起来,很快就会残废的。”唐文道。
“这……不可能吧?”薛仁贵挠挠头道:“我刚刚还检查了一遍,腿只是有些淤青而已,怎么就断了呢?”
要知道自古医武不分家,凡是练过武的人,对跌打损伤都是半个专家,所以在他看来,这条腿还是好好的,没有任何问题。
“你懂什么?”唐文一脸严肃道:“你的医术比我还要高明不成?”
“你现在去找一辆马车,要大一点的,我们要赶快带着马兄去就医,去的晚了,这条腿就废了。”
“哦!好!我这就去。”薛仁贵尽管很是疑惑,但他也不敢和唐文这种医术高人抬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