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深巷尾,伸手不见五指的冬夜,一阵杀猪般的叫声响彻夜晚。
棠汐不知怎么冒出的狠劲儿,一口白牙死死钳住那只紧揪着两人不放的手,嘴里呜呜大叫,想要以此弄出些动静来呼救。
“格老子哪儿来的狗杂种,老雕还不快过来帮忙!”
那个叫老雕的往地上啐了口痰,发出阴森森的怪腔,“赶着来找死,一起弄走!”
那只带有紫黑纹路的大手抓住棠汐的后衣领使劲往上一提,仅仅几秒的功夫,她被迫松开了一口咬得发酸的牙。
而沈嘉欣整个人已经被吓傻了,尚还在云里雾里不知所云时,眼前一黑被人捂住口鼻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几个壮汉想要制服两手无寸铁的未成年,简直轻而易举。
面包车踩下油门快速驶离巷子的下一刻,司机李叔慌忙赶到时,昏暗路灯下早已空无一物。
李叔面露沉重急得大汗淋漓,不疑有他,连忙拨通了一串电话,“二爷,大小姐被绑架了!”
说是绑架,实际是棠汐运气不好被殃及了池鱼。
对方的目标本来很明确,那便是沈家小姐,沈嘉欣。
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差点坏了一帮亡命之徒的好事。
西郊,一处废弃的工厂里。
匪徒将人质背对背绑在一张生锈的铁凳上,天寒地冻,两人已经慢慢转醒。
那个叫老雕的虎背熊腰靠在卷压门门框边,一双邪意的眼睛盯着两个女孩,嘴里叼了根黄鹤楼,吐出一圈圈的烟雾。
“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你们知不知道……唔唔唔……”一块麻布在此刻准确无误地塞进了沈嘉欣的嘴里,不满的抗议只能化为无助的呜咽。
砰地巨响,老雕一脚踢在铁凳上,面露凶光的警告着,“给老子老实点,不然做了你!”
沈嘉欣吓得浑身一抖,眼睛里包着泪水,不敢再动。
落到这种人手里,挣扎什么的只是徒劳无功,保不齐还容易激怒对方。
棠汐心脏咚咚直跳,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别说,还真特么刺激。
比起她的沉默淡定,身后的沈班花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其中一个匪徒拿着手机过来,打开录音,毫不怜香惜玉地扯掉沈嘉欣嘴里的麻布,捏住她的下颌,“快说,让你那个警察老爹拿五百万来赎人,不然,老子就撕票!”
五百万......
原来是劫财。
不过沈嘉欣竟然有个警察老爸,也是相当的厉害了。
棠汐咽了咽口水,颤巍巍地冲绑匪道:“欸,大叔,这世道做警察的最穷了,你们要钱找我呀,我家别的没有,就钱多。”
嗯?
不仅是几个绑匪,就是沈嘉欣也瞬间震惊了,见鬼似的呜呜直叫,仿佛在骂她个傻逼。
傻逼充耳不闻,继续蛊惑绑匪:“你们这次算是赚大发了,相当于买一公寓送一别墅,哦对了,我爸有好多别墅,超大超大的那种,你们要吗?”
沈嘉欣:“......”
绑匪:“......”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甚至有些尴尬。
见几人一副呆滞的神情,棠汐皱了皱眉,莫非自己刚才的表演太浮夸?所以他们是不信咯?
清咳了一声再打算开口,被那个叫老雕的男人凶呵道:“你给老子闭嘴,没你什么事儿!”
棠汐:“......”
一群傻缺,居然嫌钱多!
活该当了这么多年的绑匪,到头来还是穷得叮当响。
棠汐想把绑匪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以此让沈嘉欣少受点苦。
可这波人很明显是专门冲着沈嘉欣去的,确切来讲,是冲着那位神秘英勇的沈爸爸去的。
“你们不用在我身上白费功夫,我爸拿不出五百万,也不会来赎我,我们早就断绝父女关系了。”
一番话听着让人格外动容,没曾想沈班花有如此骨气和血性,棠汐不免对背后的这位朋友刮目相看了。
但这样一说非但不起丝毫作用,反而更激怒了那些绑匪,为首的老雕满目血腥,“既然这样,那我只好把你给杀了,就算拿不到钱,也总能为我大哥报仇!”
男人用抹布擦拭着亮闪闪的刀片,一遍一遍,跟镜子一样刺眼。
“看你这小脸嫩的都能掐出水来,不知道用这东西在你脸上轻轻一划……哈哈。”
男人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用恶魔般的笑声代替了沈嘉欣眼睛里的恐惧。
“啊!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女孩尖锐的声音划破寂静的黑夜,阴冷的工厂里只有手电发出的昏暗灯光。
背后的动静将棠汐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心急之下连忙大叫道:“等等,我有话说!”
好熟悉的场面,仿若又回到在勤劳村那天被一群野狍子围攻的情形。
拿刀的男人一脸不耐烦,“老子让你说话了么,怎么哪儿都有你。”
像是被吓住,女孩乖乖噤了声,然后悲戚地说:“在这之前,能不能让我俩再说说心里话,我怕以后没机会了。”
不待绑匪回答,棠汐将头一偏,自发地朝背后的沈嘉欣问道:“元释生日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天为什么对我不冷不热,还有,在你心里真就觉得爱情比友情更重要?而且,你宁愿相信元释那人渣,都不愿意问问我的想法对吗?沈嘉欣,你回答我。”
“……”
沈嘉欣万万没想到在这档口棠汐还能跟她谈感情,不合时宜,不合地点,不合气氛,可偏偏只听完那整段连续的几个发问,她鼻子却忍不住酸了。
沉寂的夜晚,寒风吹动工厂的铁质卷门框框作响,昏暗灯光下,两个女孩如置身无人之境而互诉衷肠。
沈嘉欣声音哽咽,心口如同堵了块石头,“我知道元释不喜欢我,也知道我被他耍的团团转,可是……可是他那首《南方姑娘》居然是唱给你听的,呜呜……他喜欢别人不好吗,为什么要喜欢我最好的朋友,我受不了,我真的真的受不了。”
听到《南方姑娘》,棠汐莫名其妙的笑了笑,仔细一琢磨才知道元释那渣竟在临走前给她挖了这么大一坑。
呵~
她自小生活在南边,这件事也只给沈嘉欣一人讲过。
一首歌而已,即便不用当着沈嘉欣的面解释的明明白白,可只需只字片语的稍加暗示,没的也能说成有的。
棠汐恨的咬牙切齿,好希望干爹送过去的那条非洲蟒可以把那人渣一口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