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五月,府外传来消息,春荷姨娘生了个小姐,由父亲取名叫了晏怡。
或许是因为常年跟着外祖母礼佛,母亲的心性平淡了许多,听说了这事儿,亲自带了些补品去看春荷姨娘和刚出生的晏怡。
晏欢对此没有什么意见,父亲只要不带着人来招惹他们,不碍着她的事儿,她也不会理会他们。
而父亲的心本身就不在母亲身上,这样也挺好,春荷姨娘别说是生了个女儿,就算是生了个儿子,也威胁不到她。
同年九月,边关蛮夷来犯,外祖父听命领兵前往镇关,晏欢随同母亲和外祖母等人一路送行了九里路。
回程的路上,她听见外祖母同母亲说起父亲的事来。
“我和你父亲商量过了,请吏部调度,把姑爷调去溧阳,这一去至少是三年。”
母亲闻言,手里转动的佛珠一顿,几息后才扬了扬嘴角,点了头。
溧阳隶属应天府,物产丰富,是有名的鱼米之乡,是多少人挤破了脑袋也挣不到的好地方。
以父亲的资质,做父母官肯定是不成的,不过在下面做个不痛不痒的副官,还是可以将就的。
果不其然,父亲一听说这件事,不但毫不抵抗,还兴致勃勃的要去祠堂上香告慰祖宗。
也没有人提醒他,这事儿是将军府帮着办的,可不是祠堂里的那些牌位!
晏欢去找了母亲,她想让晏珍姐弟跟着父亲一起去上任。
薛氏很意外,可转念一想,也觉得这样不错,反正这两个庶子庶女和她都不亲厚,加之晏珍心性不好,远着些也好,遂答应下来,去同晏仕贵说了。
这事儿敲定后,府里就开始着手父亲离京赴任的一应事宜来。
文管事去年年底就由薛氏打发了回乡“荣养”了,如今的管事是从外面新提起来的,叫林安,他有个厉害的老婆,晏欢觉得人不错,向母亲提议让她做了内院管事。
对于这位有神童之称的三小姐,林安媳妇一直是敬重的,有什么事呢,常会去支应一声,从不曾欺她年纪小而轻视。
这也是晏欢看重她的原因之一。
关于置办东西的事,林安媳妇有些拿不定主意,恰逢薛氏不在,她就去了酣春阁。
晏欢已经看完了这几日的账本,见林安媳妇进来,正好问她:“父亲去溧阳,距京不过三五日的路程,怎么会花到三千两银子?”
林安媳妇一听,忙解释道这些银子都花在了哪些地方。
晏欢听得眉头紧蹙,三千两银子,花了一半在置屋上,她轻轻舒了一口气,笑道:“主君过去是为民办事的,本已经带了这么多的家眷兴师动众了,住处还是俭朴些的好,免得朝廷御史知道了,说我父亲是去游山玩水的。”
林安媳妇闻言连连应是,趁答话的空档悄悄的打量了晏欢几眼。
或许是因着先头大病了一场,人瘦了许多,眉眼间少了几分小姑娘的肉乎,多了几分凌厉的锐气,看得她心头微惊。
这样的姑娘,以后无论是嫁谁家,都不可能受拿捏吧,她不由的流露出几分羡慕的神色,这晏家以后或许还要靠着这位三小姐打开局面呢!
再看向晏欢时,林安媳妇的神色更恭敬了,连带着对酣春阁的下人也多了几分客气。
最后兜兜转转,晏仕贵去溧阳的花销就控制在了一千二百两银子,等到到了溧阳,他差点气的倒仰。
而以为到了溧阳就能有个崭新开始的晏珍,看着眼前逼仄的屋子,简陋的陈设,不由的捏紧了手心。
春荷抱着襁褓中的女儿,朝着晏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们随你父亲初来乍到,屋子又有限,自然不比盛京的宅子宽敞,你妹妹太小了,只能委屈珍姐儿住这里了。”
所以,这就可以让她住一个姨娘的右稍间?晏珍忿忿地瞪着春荷,恨不得一巴掌打在那张可恨的脸上。
“你一个村姑懂什么?”
她脱口而出,接着就被晏仕贵一记耳光打了过来。
“你在府里的时候如何我不问,可现在在溧阳,别丢人现眼,我看你以后就跟着你春荷姨娘好生学学规矩!”
晏珍委屈得鼻头一酸,哭着转身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