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过澡,换上一身干净清爽的梨花白寝衣,晏欢盘腿坐在床上,开始翻看起外祖母给她的东西。
翻看了一半,晏欢发现自己草率了,这么多,不拿笔记下来很容易搞错哦,记下来也可以做个备份。
让人搬了矮几到床上来,云珠在一旁磨墨,晏欢铺开宣纸开始写。
写到最后,晏欢的手腕都有些酸了,宣纸上满满当当的簪花小楷,一眼看去……有些壮观。
将军府世代在京,京都有田庄铺子,晏欢不意外,可没想到临海的北海府平寿,郁州,淮阳府都有不少的铺子庄子,这些算下来,比母亲的那些陪嫁还要多了。
晏欢看着面前写满的纸,有些出神。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外祖母对母亲的疼爱,那是有目共睹,大周虽男女偏见不比前朝更甚,可这么多的产业,说个女儿就给女儿,那也不是随便哪户人家都舍得的。
可无论是多少的产业,若是没有个妥善安排和管理,也会被败光的,京都这六处田庄和五个铺子,晏欢打算交给何泉来打理。
翌日清晨,晏欢用过早膳就去了薛氏那里,给母亲问过安,转身出了府。
盛京五月初的天儿已经开始热了,前几日大雨磅礴,换来了这几日的万里晴空。
烈日高照,薄云悬空,九里堤临江,反倒清爽了许多,晏欢从闷热的马车里出来,一阵江风席面,暑气尽消。
九里提这会儿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人太多,马车停在了九里提街口上,云珠银珠两个护着晏欢穿过人群进了宝钗楼。
何泉不在,小二的说掌柜在后院里,晏欢就直接去了后院。
院子里古树参天,满地细细碎碎的光影有些晃眼,一阵药味传来,晏欢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何泉站在正厅门口,端着喝海碗正在喝,看见晏欢,手上一顿,“三…三小姐。”
看清来人,他几步上前,给晏欢行了礼,把碗递给旁边的小二,晏欢忙摆手:“何叔,你先把药喝了吧,我没有什么急事,你身体要紧。”
何泉眼底闪过一抹感激之色,也不客气,把碗端过来一口气喝了,抹了抹嘴角,笑着问晏欢:“这么热的天,三小姐怎么亲自过来了?”
晏欢进了屋,把随身带着的一卷牛皮纸拿了出来,递给了何泉。
“这是我名下新增的一些产业,我身边信得过的人不多,就劳烦何叔一起管着吧。”
何泉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把牛皮纸上誊抄下来的几处庄子铺子一一看过,这才抬头看向晏欢,面上难掩激动之色。
“这么多的产业,三小姐全交给我一个人打理?”
晏欢失笑,打趣地问:“何叔可有什么靠谱的人举荐给我?”
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气氛缓和下来,何泉神色庄重的拱手作揖,对晏欢深深揖了一礼。
“承蒙三小姐抬爱,我一定尽心尽力。”
晏欢点头,笑吟吟地道:“有何叔这句尽心尽力,我也能睡个好觉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晏欢又去楼上看了看,见宝钗楼里的钗子簪子都很不错,挑了两样让人包起来:“一份送去白家给白大小姐,一份送去将军府,给容兰吧。”
又吩咐云珠去结账,两份都是最新的款式,花了三百两银子。
不过这点银子对现在的晏欢来说,并不吃力,因而她也不觉得肉疼。
“嗨,这个冠子也不错给我包起来,记在小欢欢的名下。”
不知哪儿冒出来一个陈咬金,晏欢回头,果不其然又是徐长安那祸害。
晏欢无语,白了徐长安一眼,“怎么每次来银楼都能遇见你?!”
这厮今日穿了身朱红色的锦袍,手上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两颗琉璃球,滴溜溜的转动着,一脸贱贱的神色十分招打。
徐长安转着琉璃球不怕揍的凑了上去,“一个冠子而已嘛,你可是货真价实的小富婆,别这么小气嘛!”
晏欢压根儿没兴致理会他,和徐长安斗嘴,不是斗不过,是她不屑,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乐意做谁做,反正她不愿意。
可很显然,徐长安没有这样的觉悟,像个甩也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样,跟着晏欢往楼上走。
拿着千里镜,站在宝钗楼对面酒肆二楼的傅玄面如锅底,他看向段安,挑眉问道:“那是谁?”
段安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解释道:“那是徐大人家的嫡长子,徐大人先前做过松江府知府,前几年回京,如今在兵部库部做事。”
兵部啊,傅玄勾唇一笑,重新拿起千里镜时,晏欢已经从宝钗楼里出来了。
阳光下,时不时被风掀起的帷帽下,少女的肌肤吹弹可破,白的发光,一身藕粉色银线绣花长裙,让她看起来格外的温柔动人。
“走,这么热的天,我请你喝碗甜水。”
徐长安一副阔气的样子,大手一挥,指了指街边的小摊儿,甜水老板一听,忙满面堆笑的招呼着:“公子,小姐,请坐请坐!”
晏欢本想拒绝,可望着头顶的烈日,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甜水十五文一碗,要加果肉就需要加钱,晏欢看见小摊贩车上的樱桃红艳艳的十分诱人,加了三十文钱的樱桃肉,又招呼云珠银珠还有那边看车的马车夫都过来喝碗井水镇过的甜水。
徐长安笑嘻嘻的拍着马屁,“我们小欢欢就是善良漂亮又大方……”
“您能不说话吗?”
晏欢一记白眼过去,却叫徐长安看的有些痴了,话都有些说不清楚的直点头:“好……不说,不说了。”
眼睛却不听话的直往晏欢身上瞧,他也想不明白,这小丫头怎么瞪人都这么好看。
“裴先生知道你逃课也不管你?”
这话一出,徐长安一口甜水呛在了嗓子眼儿里,眼泪都咳了出来,晏欢则直接给了小贩一两银子,带着丫鬟们上了马车。
“这小丫头,怎的是怕我死这儿赖上你不成,跑…跑得太快了吧!”缓过神来的徐长安不由的捶手顿足,气得倒仰,也不知道祖母是怎么看上这臭丫头的,漂亮是漂亮,可现在就这么放肆,以后娶回去还不得把他压的死死的?
想着又痴痴地笑了起来,不过他心甘情愿被她压着。
楼上的傅玄破天荒的开怀大笑,腹上的肌肉都笑的疼了起来这才止住,直呼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