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剑归佝偻的身躯勉强挺立，无穷元气朝着他体内汇聚。

声势浩大，令人心惊。

“师弟……”道玄机心中难过，两个人突破元婴的时期只相差仿佛，只是片刻之差，就造成了天差地别的命运。

看万剑归突破的声势之大，甚至超过自己。

果然，青云第一天骄，是他才对。

亦或者是……

道玄机将目光转向何辞远。

后者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万剑归突破，对他的眼神毫不在意。

汇聚无数元气入体，下一步就是生命精华反哺金丹，然后积聚到一定程度后，丹碎婴成。

即使是用生命精华反哺。

那么必然是越年轻者越容易破关，而万剑归不过二百岁，现在却如同垂暮老人，垂垂老矣，能破关成功吗？

除了何辞远外，所有人都在心中哀悼。

修道一途，非是不想，实是不能。

“咔嚓”一声，万剑归的金丹之，出现一道裂痕，所有人心中欣喜，难不成这次要成功？

天地元气更加疯狂的涌入，想要帮助万剑归碎裂金丹。

然而那金丹却是固若金汤，不仅没有继续破碎的痕迹，拿到裂痕竟然还在愈合！

要失败了么？

万剑归竭力运转太极玄清道，身体清光闪烁不停。

然而在这清光之中，何辞远却同时看到了黑雾！

一道道黑雾涌出万剑归的体外，将他包裹。

其他人却置若罔闻，好像没有发现异常一般。

何辞远恍然大悟，是幽冥道瞳的缘故，所以他能看见，别人却看不见。

这是万剑归的心魔作祟!

不是仙道难续，是心魔难破！

万剑归其实一直没有过去自己这一关！

“又要失败了吗？”万剑归苦笑道。

他已经放弃了，灵气涌入的速度也开始减慢，他身竟然出现死气！

一般死气只在逝去之人身出现，现在却出现在万剑归身，难不成是他已经一脚踏入鬼门关了？

所有人都现出悲痛之色。

此时就是大罗金仙下凡，恐怕也已经无力回天。

“万剑归！”

在这一刻，何辞远突然大声喝道。

万剑归手指微动，头却没有抬起来。

当一个人自己放弃生的希望后，就没有人能再将他拉回。

他已经想放弃了。

一百年里无数次尝试，无数次失败，终于在这最后一刻将他的道心摧毁。

就这样放弃吧。

他想起两百年前，第一次踏入青云山的时候，第一次御剑飞天的时候，第一次下山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往事如同光幕一般，飞快的从眼前浮现。

“终究是敌不过天道。”万剑归心中苦笑道。

“归儿……”天诚子心中悲痛，这是他一手带入门的弟子，如今就要这样凄惨的离世。

灵气涌入的速度越来越慢，当最后一缕灵气停止涌入他的身体时，就是他生机断绝时。

“阻拦你的，从来不是天道，是你自己的心魔！”何辞远口吐大道之音，唤醒万剑归。

后者此时已经自行关闭了六识，如果不用这种方法，他根本什么也听不进。

“什么？”万剑归披头散发，形容枯槁，抬起头问道。

所有人看到他这样的变化，心中一喜，兴许有戏。

“万蝠洞中，那一剑斩鬼神让你看到了更高的世界，也让你的道心开始蒙尘！”

“深陷魔爪的屈辱让你开始闭死关，终于在即将功成的那一刻，魔教杀山，你不得不选择出关抗敌。”

“看着同门弟子一个一个的倒在身边，你开始痛恨自己为何这样孱弱，为什么没有更强大的实力庇护他们！从此心魔滋生。”

“闭关的一百年里，你每失败一次，心魔就重一份，以至于到了你连斩鬼神都不敢用，斩龙剑都不敢拿的地步！”

何辞远声如惊雷，要将陷入迷途的何辞远震醒。

听到何辞远的话，众人才惊觉，万剑归突破时，并没有拿斩龙剑，而且看这里遗留的剑气，他一直在练习七星决，而不是斩鬼神！

听到何辞远的话，万剑归心中的弦终于绷不住了，开始嚎啕大哭。

“是我没用！我如果再强一点，就不会有那么多人逝去！我算什么青云天骄，算什么长峰弟子！”

到这一刻，所有人才知道他内心的压力有多重。

他总是表面看起来很阳光骄傲，但是内心却充满了自责和痛楚。

“傻孩子，从没有人怪你啊……”天诚子老泪纵横。

“人最难过的就是自己那关，见天地、见众生容易，见自己，何其难啊！可是你难道要一辈子活在自责中，到死都带着遗憾吗？！”何辞远呵斥道！

“我辈为何修道？因为眼见周遭世界诸多奇异之事，天灾人祸，哀鸿遍野，非凡人之力所能为也，所以要逆天而行，修成大道，护持苍生，与天争命！既然已经走在这条路，又已竭尽全力，又何须自责！”

“那么多人的牺牲，才换来今日之昌盛格局！你若是轻言放弃，才是真的需要自责！你死后下了幽冥之地，会有无数同门质问你，为何不带着他们的理想继续前行！到那时你该如何回答，说你因为实力太差，所以羞愧而死吗？！”

“大丈夫行事，岂能和你这般小家子气！万剑归，还不醒来！”

何辞远口含天宪，对着万剑归一顿怒斥。

他两世为人，自然感悟的深些，知道这样的天才，最容易钻入牛角尖中走不出来。

旁边的人在听到他的话之后，也是如遭雷击，这声音如同大道之音，令人醍醐灌顶。

以至于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从万剑归身挪开，转到何辞远身。

不知道他身份的人都心神激荡，这真是一名普通的杂役弟子吗？

尤其郑桐、真萼二人，心中竟有些后悔。

没有将如此通明的弟子收入门下。

只见万剑归睁开双眼，昂首对天，一身死气全数褪去。

“斩龙剑！”

一阵龙吟之声，惊彻天地，一柄碧绿色仙剑穿过竹林，被他握在手。

万剑归闭双眼，竟然直接进入悟道状态。

刚才还行将朽木，现在却直接顿悟。

一道通明之光从他体内闪过。

“这是……传说中的通明剑心？！”天诚子惊讶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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