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营地平静如常,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三天后的征讨东山之战。
虽然只是去征讨魔豹,但是内政部的人都是支持的。因为东山的物资堪称丰富,山下便是一个露天的铁矿,山中还有大片的平原可以开采成耕地。固然离大本营远了一点,但迁移一两个小营地过去完全不成问题。
营地平静,陈少阳的大本营,炎君在玉林山脉上的基地却不再平静。
神教教士终究还是找到了这个地方,虽然没能看破老头子设下的重重伪装,却被如花给撞上了。
如花作为一只凶兽级别的大熊猫,跟陈少阳学了不少太极功夫之后,加上古器御兽的加持,现在踏入圣徒境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它的实力也在稳步前进之中。
教士蒙着黑纱忽然之间碰上了穿着钢铁铠甲的如花之时,马上便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找到了地方。只要抓住了鲁班和陈少阳的两个小徒弟,教士杨梦有绝对的把握逼迫陈少阳就范,全心全意地为神教做事。
杨梦听说陈少阳现在已经有了一个营地,而且是中型的。他的起点已经比很多传教士还要高了,却一直没有为神教做出什么贡献。这在杨梦看来,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懈怠与叛教同罪。
杨梦含怒对如花发动了攻击。凶兽到了高等级之后,都会拥有智慧。杨梦甚至见过会口吐人言的异兽,所以她的打算便是抓住这头熊猫,逼迫它带自己找到陈少阳真正的基地。
杨梦有把握,她本身就使能者圆满级的修行者,配合神教中的精神力秘术,哪怕是圣徒初阶也可一战,所以根本不怕同为使能者圆满的如花。哪怕如花是一头全身贯甲的凶兽。
如花初时只是一愣,并没有主动发动攻击。而是很谨慎地在一旁观察它以为杨梦没有发现自己。
杨梦的攻击倏忽便至,带着黑芒的短刀划过如花的铠甲,斩出点点火星。
杨梦心头一凝,竟然是超合金。谁会这么奢侈,把这种高级合金用来给一头野兽打造铠甲?她的短刀并不具备破甲属性,想要一下子切开门板厚的合金根本就不可能。
如花怒了,挥起一爪便朝着杨梦拍去。
杨梦一击不中,在如花的胸甲上狠狠一蹬便往后飘飞,落在一棵巨树上稍一借力,便再度攻来。
在杨梦心中,如花这样体型庞大的巨兽,力量虽然无比强大,但是灵活性必然很差。
在巨树之上借力两次,杨梦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便飞到了如花身后。
瞄准了如花的后颈,杨梦举起短刀,黑色的刀芒喷吐,竟然凭空长出接近两米的刀身。
这一击若是中了,如花定然会因为脊柱损伤而失去战斗力,却不会立马丧命。
看得出来,杨梦对付这类凶兽非常的有经验。但是他料错了一点,如花固然比不上杨梦灵活,但是他还有一项绝技,那就是太极功夫。
瞬息之间,如花来不及转身或者仰头迎击,但那刀芒上的森然寒意已经刺激得他的皮毛直立。只见它胖墩墩的右脚往前移了半步,划出一个小小的圆圈,身位便错开了一点点。
杨梦为了追求一击必杀,速度已经快到了极致,所以缺少一些变招。
如花往前挪了半步不到,对于杨梦来说就是大半个身位的距离。黑芒短刀顺着如花的脊背往下划拉,黑芒的能量与合金铠甲触碰,将铠甲烤出一道长长的焦黑痕迹。
一击未果,杨梦刚打算一脚踩在如花后背借力,却不料变故突生。
她还未击在如花后背,如花却陡然向她轻轻倚靠,猛地一抖。
寸劲爆发,杨梦如同被火车撞了一下,神志直接被撞散,她在失去意识之前甚至听到了全身的骨头都在发出爆响。
落地之时,柔若无骨的女儿身这回是真的无骨了,全身骨折,软趴趴的如同一摊烂肉。
杨梦很憋屈,神教的大杀器还没有动用。两招就被一头凶兽给击败,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如花会有那么奇怪的战斗方式,为什么还有一身合金铠甲。
若不是有那一身铠甲,刚刚那一刀就算没有直接插进如花的脊骨,也可以通过爆发的能量给如花造成巨量伤害。那时,战斗可能还要再持续一会儿,最后的结果必然是杨梦赢,因为他有底牌。
给她致命一击的还是如花寸劲式的一靠,杨梦永远也想不明白。对于如花来说根本可以忽略不计的发力距离,为何他能爆发如此强大的力量,而且用的还是后背。
说什么都晚了,杨梦满是不甘地失去了意识。
如花凑上去闻了闻,还好,没死。爪子轻轻一拨便将短刀拨到了一边,一把抄下去,连土带草一起铲了起来,握在手里便往基地慢悠悠地走回去。
如花其实也很意外,本来以为是一个强敌,他甚至都感受到了强烈的危险气息。却没想到这个女人那么不经打,只是轻轻一靠就解决了战斗。
手里握着一蓬泥土包裹的杨梦,如花一步步慢悠悠地朝着基地里去。
回了基地,鲁班老爷子一看如花出去打猎,猎了个女人回来。女人后颈还有和铁狼身上一样的神教标记,哪里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正好陈少阳也拖蓝多向他说了要去营地逛逛的事情,于是带着如花和收拾好的一堆工具便前往黑白营地。
很高端的东西都没带,老爷子就把操作台弄下来给如花背上,再加上一坨能量晶。开上一部改装车带着两个小孩儿就往黑白营地赶。
鲁班自己是不怕的,但现在他不是一个人,还拖着两个孩子必须得谨慎行事。
陈少阳暂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他已经带着二十人的精英小队前往东山了。和他有精神联系的如花也没有报告这件事情,在它看来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已经被他轻易地解决了。
东山山下,陈少阳没有让巨鳄跟来,只是让他寻梭在外围防止魔豹逃跑。
这类凶兽天生具有很强的危机嗅觉,似乎是察觉到了将要到来的危险,竟然先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找魔豹费了不少的功夫,20为超能者分成两队,由两位指挥使带队绕着东山两侧往上搜寻。
队伍的士气是个很大问题,很多人根本无心参战,眼神畏畏缩缩,恐怕进了山直接跑掉都有可能。魔豹之名,已经把他们都吓破了胆。
“诸位,你们在营地之中安逸的生活已经太久了,久到都忘了如何厮杀。这里是黑暗大地,不是你们的安乐窝,不厮杀,不争斗,早晚有一天会死在敌人的刀下。”
有人不服,小声嘀咕着影皇在的时候,他们十年都没有打过仗,陈少阳根本不配做他们的领主。陈少阳耳力惊人,将这些小声的议论都听在耳里。
“影皇之威早已消散,否则你等何德何能享十年太平?”
“正因为影皇这些年的无所作为,你等可知营地的实力已经衰退至何等地步?整个营地,高阶使能者才六个,超能者二十,这还是一个中型营地的实力配置吗?”
“环顾四周,周山营地,圣徒强者三人,使能者数十人,超能者近百。就在影皇营故去的第二天,周山营地来袭,若不是我独力退兵于青冈口,尔等受影皇之恩深重,此刻早已沦为周山营地刀下之鬼。此刻尚不感恩,欺我陈少阳不敢杀人否?”
此话一出,众人尽皆色变。陈少阳一人督战,再加上一头圣徒级别的母鳄,杀光他们所有人真的毫无压力。
“此战,敢怯战逃战者,杀无赦!”
一句杀无赦,让所有人如坠冰窟。有人承受不住陈少阳的威压,跌坐在地瑟瑟发抖。
陈少阳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大手一挥。母鳄急不可耐地冲进人群,拖着那人便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其他人恐惧更甚,没想到陈少阳竟然如此狠辣!
“这就是胆怯者的下场!你等出身军部,本就应该是从厮杀里修炼出来的,现在,你们的胆量呢?”
陈少阳怒吼着,心里叹了一口气。影皇营地承平十年,十年时间,足以将这些人的热血和意志全部消磨干净了。若不是早些年影皇积攒了赫赫威名,又靠着柴荣的小把戏弄出了影皇尚在巅峰,修为精深的假象,恐怕影皇营地早就被攻破了。
面前这些保卫营地的样子货,还不如他们手下的士兵们来得有勇气。敌人打来了,第一个投降的就是他们。
“当然,也不会亏待了你们,此战若胜,能量晶、精神力,按贡献高低奖赏。我陈少阳绝对不会亏待各位半分。”
“现在,如何抉择在你们。死在母鳄手里,还是死在战场上。各位曾经也是叱咤战场的战将,如何选择,你们自己来吧。”
陈少阳说完,满脸沧桑地转过身,背着手似乎在等着他们考虑。
士兵之中,有人满脸通红,似乎在羞愧。也有人眼神躲躲闪闪,抱着侥幸心思,想着等会见势不对就直接逃跑,或者在外围出工不出力。
“草,人死鸟朝天,这些年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他妈的还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嘲笑胆小?老子豁出去,干了。”
一个老兵,头发都白了一半,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怒骂出声。他也是超能者之中,为数不多摸到了使能者门槛的佼佼者。
他一出声,很多热血未平之人纷纷发声。不是为了什么保家卫国的高尚概念,只是不想马上被母鳄所吃掉。拼死一战,二十个,不对,十九个超能者和两个高阶使能者,打不过死掉的几率也不会超过一半。被母鳄叼走了,那可就真的死掉了。
想通了这一节,所有人,不管是真心发怒了还是心存侥幸的,都决定参战。只是不少人,特别是血性犹在的人,看向陈少阳的目光之中都带着或多或少的仇恨不满。
陈少阳背对着他们,却了如指掌。他轻笑了一下,转过身已经是满脸的冷峻。
“血性犹在,那便是好事。我等你们得胜归来!”
李兴方盛二人见状,趁热打铁大喊一声。
“出发。”
两支队伍带着略微沉重的步伐往山上搜寻而去,渐渐被丛林掩住了行踪。陈少阳站在山脚,看了片刻。
铁狼从草丛里钻出来,手里拎着刚刚那个被叼走的怂货,也不管会不会磕磕碰碰,抓着脖子领就走到了陈少阳跟前。他的表情有些忧虑,看了一眼小队去的两个方向,转过头对陈少阳说:
“你这样做,恐怕会不得军心啊。到时候他们都仇视你,记恨你,这样的军队该如何作战呢?”
足可见铁狼被神教洗脑,本性被压制得有多深。据陈少阳了解,以前在黑街的时候,铁狼可做得比他还狠,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劣质的强化药剂,说打就打下去,痛死了拉出去随便挖个坑埋了,没痛死铁狼就又收获了强力的手下。
他不但对别人这样,对自己也这样,所以所有人都恨他,又怕他,不敢不服从他。
陈少阳当然不想这样做,但是恐惧和仇恨是建立威望最快最深刻的法宝。陈少阳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跟这些人培养感情,也培养不出来。
陈少阳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先激发这些人的血性,让他们的战斗之心稍稍觉醒。
至于忠诚的问题,他并不担心。只要的他的实力永远占据绝对优势,那么就不担心这些人会背叛,因为恐惧会帮他们做出选择。
陈少阳也不会像铁狼一样做得那么绝,只要愿意为他、为了营地所付出的人,奖励和抚恤绝对不会少。陈少阳绝不会让流血又流泪的惨剧发生。
“你多虑了。”陈少阳出神了片刻,回答道。“他们死则死矣,今天不死,早晚有一天也会死在别人的刀枪之下。只有激发了他们的血性,方有一丝生存的机会。他们是军人,而不是种地的农夫。军人的身份决定,一旦失去战斗之心,没了血性,便会死得很惨。”
“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过来,我是在帮助他们。”
“至于忠诚,我从不抛弃他们,也会为他们浴血搏杀,想必今天的事情,很快就会被他们所忘却。我们需要的只是一场大战而已,而且我有预感,这场大战不会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