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用钢琴弹一遍给你听，你看有没有什么印象。”

黄子珩早就将谱子扒出来，并且在脑海中演练了许多遍，现在只要手指落在琴键上，就仿佛能让琴音顺畅地流淌下来。

秋庭怜子点了点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很重要的工作了，所以她多了一些郑重。

黄子珩调整好心情，这首曲目诠释的是比较悲伤的感觉，这种情绪调配起来不算太难。他很少真正在钢琴上练习，却像是旋律的老朋友一般，轻而易举地将之驾驭住了。

这首曲子大约确实很好，黄子珩曾在第一次听时有巨大的震撼，现在秋庭怜子听完也久久沉浸其中，在最后一个琴音落下，依旧没有张开她在倾听时悄然闭上的眼睛。

黄子珩安静坐着等她慢慢回过神来。

“这首曲子，我没听过。”秋庭怜子闭着眼睛声音轻柔地说，“确实很优秀，配得上无价的说法。你从哪里得来的？”

“跟我来。”

黄子珩带着她去了车上，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按下播放器的按钮。

静谧的午后，清爽的车内，有微醺的阳光落进来，伴随着温柔的旋律，直入人的内心。

黄子珩已经听过无数遍，依旧对这首曲子有着深厚的感情。从旋律中清醒过来后，他第一时间看向了秋庭怜子的方向。

她的脸上有还未干涸的眼泪。秋庭怜子怔怔地看着前方明亮的校园景色，像是被曲子勾起了诸多往事。

黄子珩悄悄拿出干净的手帕放在她的身边。

“我没事。”秋庭怜子并没他想象中那么入神，纤长的手指将手帕拿了过去，埋怨道：“这个人演奏的太好了，你怎么不先让我听这个版本？”

“我……对不起。”黄子珩除了抱歉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没想到在她耳中自己的演奏会与原奏有这么大的差距，亏他还以为自己已经领悟透彻了这首曲子。

“其实你弹的也挺好，”像是读懂了他的心情，秋庭怜子缓缓说，“不过你用的琴太一般了，甚至不如人家的录制版本。而且我感觉你所投入的感情，跟这首曲子并不相配。”

“嗯？”

“这首曲子，是写爱情的。”她说，“我能感受到，这首曲子是在讲失恋的痛苦。”

黄子珩大约理解她为什么那么难过了，她是曾经经历过这种痛苦的人，在这首歌里，她感受到了很深的共鸣。

“太可惜了，我也觉得应该有歌词的，但是我真的没有听过。”秋庭怜子轻轻摇头说，“这次没办法帮上你了。”

“没关系，你读到了我没有读到的东西，加深了我对这首歌的理解，这就够了。有的时候，我也想看看你们艺术家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我想那一定是我无法体会的绚烂的世界。”黄子珩无比感叹。

“也有可能是痛苦的世界。”她微笑说，“音乐是只要你用心去体会，就能获得属于自己的感动。你没必要在乎其他人的感觉，更不必要追寻最标准的解释，只有你自己的感受才最重要。”

“我明白了。”黄子珩何尝不知道自己早就获得了这首曲子给他的最大的馈赠，但是他还是贪心地想听听别人的见解，想多走近这首曲子一点。

“能拷给我吗？”

“嗯？”黄子珩稍微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她的意图，“当然可以。”

“多谢了。”

“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去吃饭吧。下午你还来吗？”黄子珩指的是下午排练的事情。

“反正你们后天就比赛了，我最近没什么工作，这两天就帮你们练习吧。”

“好。”黄子珩启动引擎，这辆出色的雷克萨斯跑车发出清脆又低沉的声音，稳稳地起步。

毕竟是请当红女歌星吃饭，黄子珩自然要挑一个人少僻静的地方，这种地方自然首推西餐厅。说起来，他来到日本后还没怎么吃过西餐，对附近的西餐厅不是很熟悉。

“你知道一家叫Casita的西餐厅吗？”黄子珩突然想起了这个名字。

“要去那里吃吗？”秋庭怜子显然知道，不过反应不是惊喜而是诧异，“你预约过了吗？”

“预约？”

“是啊，需要提前一个月预定，你不知道吗？”

“哦。”黄子珩这才知道自己想简单了，“我其实没去吃过，我只是吃过一次他们家的外送。”

“外送？可是我从没听说过他们有外送。你是怎么订餐的？”

“啊……是别人给我订的。”黄子珩解释道。

秋庭怜子点头，“看来你那位朋友应该很厉害。”

“我也不知道。”黄子珩微微耸肩，“不过既然这样只能听你介绍了。”

“好。”秋庭怜子顺从他的想法，选了一家较近的西餐厅。

她的选择自然不会错，这家店的感觉很好。

“你来日本多久了？”等餐的间隙，黄子珩还没想好话题，秋庭怜子就先开口了。

“嗯？”

“你不是中国人吗？听你的名字像。”

“哦，大概有……”黄子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最终按照实际呆过的日子告诉了她。

“我还以为你在日本呆了很长时间，你的日语发音非常纯正，完全听不出外国人的感觉。”

“可能是我比较有语言天赋吧。”黄子珩笑着说。

“也许。”她简洁地结束这个话题。

“对了，”短暂的沉默过后，黄子珩有些拘束地开口，“最近经常有小孩开我们的玩笑，还希望你不要见怪。”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会那样说？”

黄子珩思虑片刻才回答：“也许是觉得我们外形上比较合适？而且最近经常在一起，难免会引起联想。”

“对啊，所以没什么好为这种事情尴尬的。”她很自然地说，“只要这世界上有无聊的人，就会有许多这种无端的猜想。”

“你说的对，受教了。”黄子珩能感受到她是真的没有太在乎这些，这种淡然的态度很让人感觉很舒服。

“感情这种事情哪有这么简单。”秋庭怜子侧头凝视着玻璃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留给黄子珩一张白皙美丽的侧脸，“找到合适的人没那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