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一行人离开,宴时微微侧目扫了眼身后堂屋里落座的顾眠,看她睡眼惺忪的模样,神色有些复杂。
发现钱不见的那瞬间,他还以为顾眠这段时间的友善都是装出来,就为了今天卷款逃跑。
没想到她去了城里居然又回来了,那是不是说明自己对她的成见的确该放下了?
可一个人,短时间怎么可能这么大的改变?
宴时百思不得其解。
“宴时。”
顾眠在后面叫人了,宴时浑身一僵,急忙收敛眼底的慌乱,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刚才那几个大叔干什么的?”
宴时心虚的笑了笑,“就是来问问我生活情况,爹娘去世后,政府隔段时间会来问一次。”
顾眠点点头,也没怀疑,顿了下,急忙起身找到了带回来的存折。
“给你。”
宴时惊讶的看了眼。
“这是什么?”
顾眠把存折塞到他怀里。
“存折,里面是七千五,你和你妹妹的生活费,我拿了五百出来,就当是借我的,等我赚钱了还给你。”
顾眠上次这么说,宴时根本就没放心里,此时又听到她这么说,禁不住抬眼。
“赚钱?怎么赚?”
据他所知,顾眠是个文盲,估计就只会简单的算术,长得漂亮,能怎么赚钱?
顾眠知道这小子看不起自己,她也没多说。
“到时候赚钱你就知道了,不过我得去市里,到时候带着敏敏,你就在家好好学习,能照顾好自己吧?”
“怎么……”
宴时想说怎么照顾不好,可是回过味来,顾眠不带自己,他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别扭得不行。
“你就这么放心我?”
顾眠没听出他话里的言外之意,点点头。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等那边安顿好了,你放寒假就跟我一起过去帮忙。”
听到她这么说,宴时心里舒坦了点,可想到日后回家看不到人,就只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他咬了咬牙,一言不发的就进了卧室。
小心翼翼的把存折给藏好,他就不信了,顾眠自己一个人还真的能做生意。
到时候来找他借钱,看他给不给!
没想到最先来找宴时借钱的不是顾眠。
这天,宴时正放周末在家看书,大老远的就听到了宴敏敏的哭声。
他心下一急,起身就冲了出去。
宴敏敏哭得歇斯底里地从外面走进来,原本身上好看的衣服皱巴巴,那张脸上也满是灰尘。
原本好看的麻花辫被扯得凌乱,宴时心里咯噔一声。
“敏敏,敏敏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谁欺负你了?”
宴敏敏一个劲儿的摇头,缓了好半天。
“哥哥,哥哥,我的糖没有了,我的糖没有了……”
宴时上前一把将她抱到怀里,摸着她的脑袋安抚,浑身都在发抖。
“没事,没了哥哥再给你买,谁欺负你了?快告诉哥哥。”
宴敏敏哭得打起了嗝,“是林宝儿,他抢走了我的糖,还说我不配穿这身衣服,嫂子给我扎的辫子,嫂子给我买的裙子,都被他给撕坏了!”
宴敏敏越哭越伤心,宴时沉下来脸来,继续问。
“他还对你干别的什么了?”
宴时生怕这小丫头受到别的欺负,好在宴敏敏摇了摇头,她可记得嫂子说的话,不管什么人,只要是个男的就不能有肢体接触。
“没有,哥哥……”
宴时这才狠狠松了口气,想到自己爹娘尸骨未寒,这些人就这么欺负他们,当下忍无可忍,牵着宴敏敏出门。
“等着,大哥去给你讨回公道。”
宴敏敏也不懂什么叫做公道,但是隐约明白大哥这是带着她过去报仇。
两兄妹气势汹汹的走在田埂上,扛着锄头回家的大叔们见状还好奇地问。
“宴时,你们兄妹这是去哪儿啊?”
宴时心下冷哼,也没有隐瞒。
“林宝儿欺负了我家敏敏,我去找他们要个说法,总不能就逮着我们孤儿欺负吧?上次林春梅谣传顾眠和她大哥有奸情的事情我还没追究,这后面又来欺负我妹妹。”
宴时说到这里忽然一顿,再次抬眼,眼底已经换上了阴郁的杀意,这突如其来的寒气,倒是惊得大叔缩了下脖子。
这宴家的小子也才十几岁,怎么气势这么厉害?
他干巴巴的笑了笑,“孩子都是打闹的,没必要这么较真。”
宴时冷哼一声,听到这话,胸中郁结的怒气瞬间就爆发了出来。
“感情欺负的不是您家闺女?”
言罢,他牵着宴敏敏继续朝前走,大叔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嘿了一声。
“你小子什么意思?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这不是好心问一下?”
宴时没有搭理,气势汹汹的敲响了村长家大门,现在也正是下午,日薄西山,干活儿的大叔大婶们扛着锄头也都回家了。
见到宴时兄妹,免不了多问两句,宴时倒是实话实说。
顿时,村长一家欺负孤儿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村。
张婶回家的时候,正好听到有人在掰扯,当即就要冲上去和他们拼命。
听说是宴时传出来,她气急败坏的就冲到了家门口,大老远就看到宴时兄妹等候多时。
“宴时,你说我们欺负你们孤儿?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你们该不会是讹上我们家了吧?三天两头往我们家跑?”
“婶子,我这个人,从来有一说一,你们家林宝儿欺负了敏敏,把她身上的衣服弄成这样?还抢了她的糖。”
张婶闻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仔细一看,才发现宴敏敏现在身上的确是乱糟糟的。
盯着她冷哼一声,双手叉腰,俨然一副泼妇的模样。
“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
宴时直接就将宴敏敏推到了张婶面前,“我倒是想问问婶子你们什么意思?看你们家的人都穿得那么洋气,连给孩子买糖的钱都舍不得?还要来抢我们敏敏的?”
张婶一张脸顿时就黑成了锅底。
“宴时你怎么说话的?我们稀罕你们家的糖?卖命来的,我都担心有命吃糖没命活。”
宴时垂在身侧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咬了咬牙,没来得及开口,有个人忽然把他拉到身后挺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