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安抬动着自己的眼皮，他看见了阳光、树荫以及白凛因好奇探过来的小脑袋。

二人坐躺在医院前的花坛上，从梦中醒来。

“回来了？”白凛坐正了身体，先是看向自己的脚裸，见得脚上毫发无伤后安心地出了口气，随意甩动了几下头发。

光束穿过树荫照在白凛头顶，黑发中参杂的几缕银发反映着光辉。

梦中产生的剧烈情绪波动冲破了一些记忆的封锁，在取回一部分记忆后，她现实中的身体发生了和梦境中相同的改变，一点点变回她原有的模样。

此外，或许是那座医院受到了某些伤害，白凛察觉到存余在自己脑海中封锁信息的禁制也松动了一些。

“可惜没能看到最后。“左安也坐了起来，他双臂搭在膝盖上，回味着刚刚感受到的规则的转变。

二重梦境已经彻底崩塌，梦魇降临在他脑海中的力量也已消失，只留下了一句‘带她见我’在左安脑海中回响。

“你长高了？”左安在看向白凛后略带疑惑地问道，梦中所见并不是错觉，白凛的身体确实长大了，原本十四、五岁模样的她现在已经变成了十七岁左右的样子，身上的那件白裙子也显得有些紧小。

“不是长高，是恢复！对了，我现在叫白凛。”白凛嘟着嘴，不再合身的衣裙让她感觉有些难受。

“左安。“左安点了点头，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没去想她说的‘恢复’和‘现在’这两词是什么意思。

左安提议道：“跟我去个地方。”

“哪里？我想先去买件新的衣服。”白凛没有拒绝，与进入梦境前不同，她对左安不再有那种奇怪的恐惧心理。

甚至还有些自来熟...

看到白凛扯了扯她的衣兜，而后向左安摊开手表示她没钱的动作后，左安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两人先是去了服装店，白凛也没有对着那些衣服纠结太长时间，随意挑了两件合身的短袖短裤和一双白色的运动鞋便跟着左安离开了。

“你好像很喜欢白色。”看到她再度穿着一身白色的服装走出了店门，左安忍不住说道。

“我只是喜欢贴近月光的颜色，能让我感到安心。”白凛答道，“话说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见梦魇。”

“去见神秘存在吗？”白凛忽然停下了脚步，她挫动着指尖，看起来有些担忧，“可是以我现在的状态，怕是没办法通过进入领域的考核。”

“考核？”左安愣了一下，面露疑色，“我直接带你进入不就行了吗？”

“你能直接带我进入梦魇的固有领域？”白凛十分惊讶地看着左安，“只有首席代理人才有这个特权，可你好像只是个二级代理人...”

她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思路，在她的记忆中，首席代理人都是家族中的实力最强者，一但成为首席代理人，便意味着代表了神秘存在的意志，家族中所有成员的一举一动都要听从首席的安排。

不仅如此，神秘存在能够向代理人们传输的力量是有限的，家族成员中常常会出现卡在某一等级等不到提升的人，但成为首席后便没了这一顾虑，每一次提升都会先照顾到首席。

首席的实力也因此得到了保障。

在地位和实力的双重诱惑下，每一年首席的竞争都十分激烈，能成为首席的无不是六级、七级的这些实力顶尖的代理人。

像左安这类的二级代理人都没有凑热闹的资格。

这也是白凛惊讶的原因，她记得自己的哥哥在竞争首席的时候甚至闹出了人命，没有记错的话，那时他哥哥已经是五级代理人中的最强者，现在怕早已到了六级的程度。

它们所掌控的诡异力量根本无法想象。

无论怎样，白凛都想不到一个能让二级代理人成为首席的理由。

“还有这么一说吗？”左安挠了挠头发，“也没区别了，因为我是梦魇的第一位代理人，不管是你说的首席也好，还是其他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也罢，最后也是我一人来当。”

“只有你一人？怎么可能？神秘存在不知存活了多久，麾下的代理人应早已开枝散叶，形成庞大的家族了才对。”白凛更加惊讶了。

“那就不知道了，她那么多年才等来我这么一个代理人也是够倒霉的了，难道是霉运相吸？”

左安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不管了，这次带你去见她时正好接受一次等级提升，几天前去找她时候还以提升频率不能太频繁为由让我等两天，这次找她提升的时候一定要让她把能力传输通道持续的久一点，最好直接升到四级。”

左安想了想，拿出手机，决定先对梦魇的救命之恩表达感谢，然后再开始和她进行一次员工和老板间的友善交流。

“代理人只有你一个的情况下神秘存在所存储的传承力量应该是完全足够的，她怎么会拒绝你提升等级的请求？等等，你说太频繁？你什么时候升到二级的？”

白凛在短暂地疑惑后忽然反应了过来，她只听说过因力量不足而被拒绝的，没听说过因提升太频繁被拒的。

代理人实质上依旧是人类，神秘存在传承给代理人们的力量哪一次不得消化许久，快则半年到一年，慢的，甚至需要十几年的时光来消化。

白凛自认为自己是家族中对月狼力量契合度最高的代理人了，即使如此，从她成年接受力量的那一刻起，也足足花了两年时间才成为了四级代理人。

对于这种壮大家族实力的请求，神秘存在只会感到高兴才对，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哦，四天前我才刚刚成为代理人，接受一次力量后就到了二级，不久前在鬼物对抗时把力量消化完毕，这一次突破三级应该是没有问题，就看能不能到四级了。”

左安似乎很重视自身实力的提升，他在沉思了片刻后向白凛询问道：“你应该见过很多四级突破的过程吧，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白凛觉得自己的耳朵刚刚似乎出现了幻听，四天？一次直接到了两级？

确认了左安的表情很是认真后，白凛愤愤地说道：“建议个鬼！”

她脸上写满了抓狂，她走到左安面前，怒视着左安，想要让他认清常识。

但由于身高的差距，白凛只能微微仰头，那张气鼓鼓的小脸在左安眼中甚至有种萌萌的感觉。

“那是神秘存在的力量，短短几天根本不可能将其消化完毕！更别说在一次提升中连升两级了！三天的缓冲期完全不够！过多不属于人类的力量会杀死你的身体！那位神秘存在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拒绝你，它不可能会同意的！”

“可是梦魇已经同意了啊，貌似还很期待的样子。”

左安不知道白凛为啥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气，他很无辜地举起了手机，将他刚刚和梦魇的聊天内容展示了出来。

对于左安的请求，梦魇只回复了一句话和一个期待地满眼冒星星的表情包。

那句话是——三天的缓冲期应该足够了，赶紧给我升到四级代理人，到时候会让你去处理一件事。

白凛：？？？

看到屏幕上的文字，白凛只觉得自己满头问号。

她好像有些知道左安缺乏一些常识的原因了。

她想到了一种可能。

白凛所学的那些知识都是神秘存在和代理人家族经过了多年的探索后领略出来的内容，已经成为了家族学习的课本。

但梦魇不同，她才刚刚找到自己的代理人，像是一个刚入职的懵懂教师一般，既没讲义，又没课本，正对着左安这唯一的学生即兴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