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铺有黑色丝被的单人床上正躺着一个消瘦的身影，她有着一头异于常人的银发。

少女在摇曳的烛光下安静地熟睡着，她轻闭着眼睛，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只是她不时抖动的睫毛和头顶两只可爱的兽耳表明着她并未做一个好梦。

左安看着白凛苍白的面容，向梦魇问道：“这样就能让她取回被遗忘的过去和力量了吗？”

“只能取回一部分。”梦魇摇了摇头，“即使我能在梦中引导她的情绪波动，助她取回被遗忘的记忆，但她精神会率先支撑不住。

这也是那座医院的可怕处之一，它所做的一切手脚都有着修复的可能，但通往成功的道路明明就在脚下，却始终无法前行。

她记忆和一部分身体的成长怕是会永远遗失了，能为她解决这件事的只有黑泽本人，可惜...”

“身为人类的限制吗？”左安攥紧了拳头，神色复杂。

他感叹着人类在那些未知存在面前的渺小，同时又有些忐忑。

经过和白凛的交流，他也知道了代理人家族的实力状况，六级就能成为家族中的最强战力，拥有首席代理人的地位，七级则已是各家血脉历史中记录的巅峰，等级再高的代理人从未出现。

而对于那些鬼物，七级、八级并不是它们的巅峰，虽然成长到那一步十分困难，但每年总会出现那么一两个的，更别提在它们之上还有九级实力的神秘存在。

相比之下，代理人真的过于渺小了。

并不是因为它们没有吸收力量的天赋，只是受限于人类身体本身，若是继续提升下去，身体和精神都会发生异变，要么死亡，要么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

白凛之前反驳梦魇的提议也是出于此因，七级的等级已经成为了人类天赋的天花板，先不说七级的实力足不足以找出那些背离者，光是七级这两个字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不确定性。

没有人能够保证左安能抵达七级的实力，就算能，也没有人能保证左安的晋级速度，虽然梦魇对左安很有信心，但梦魇所表现出的没有常识的状态让白凛更多的认为那只是梦魇对左安不讲道理的偏爱罢了。

左安也同样不认为梦魇的提议可行，只是他心中反驳的理由和白凛不同。

那些束缚的确存在，但那只是针对于人的...

如果自己没有理解错的话，棋子化身的副作用正在让他逐渐脱离‘人类’这一概念...

吸收棋子产生的能量，从而让自身进化，更为契合的吸收鬼物的力量，向着异常的方向进化。

现在所流逝的每一分每一秒中，左安都在能量的改造下脱离着正常人类的状态，人类七级的天花板不会是他的天花板，白凛记忆中正常的晋级速度在左安身上也不再适用。

所有的条件都看似对他有利，但左安之前依旧反驳了梦魇的提议。

原因很简单，他的生命在倒计时。

进化一把双刃剑，按照图鉴估测的速度，他手中的一枚棋子产生的能量只够维持他一个月的消耗量，若是没有及时拿到第二枚棋子，他便会因能量枯竭死去。

就算能找到第二枚棋子，之后的第三枚、第四枚呢？他记得进化所需的能量是随着时间递增的，他现在没有把握能够活到那时，因此也不愿见到梦魇把全部的希望都压在他身上。

没有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左安在心中想着，随后开口询问：“最近有没有新的鬼物出现？我的同学说是见到了另一个我，和他在一起的女生也有些不对劲，白凛说她是一个没有气味的人，它们现在就在这家宾馆，你能察觉到什么吗？”

“那些东西啊。”梦魇的表情有些玩味，“那只鬼物可以先放一放，它的实力并不强，能力虽然有些诡异但想要危及旁人的生命也是很难的。”

“你听说过二重身吗？”

“一个和本体长得一模一样的存在想要杀掉本体取而代之？”左安回忆着自己对此的印象。

“那只鬼创造的分身同样是为了取代本体，但手段却完全相反。”

“相反？”

“没错，你印象中的二重身是和本体有着相同容貌和记忆的虚幻之体，它们会破坏本体的生活，夺走他们最重要的东西，甚至最终杀掉本体，取而代之。

不过这只鬼物创造的分身却采取了另类的方式，它们不会去破坏而是去凭实力获取，获取那些本体得不到的东西。”

梦魇继续说道：“这些东西包括荣誉、金钱、地位、尊重、甚至爱情，所有本体想要获得却又没能获得的一切，它们都会去努力获取，还是光明正大的获取。

当这些获得的成就累积到一定程度、并因此得到亲朋好友赞不绝口的认可和强烈的认同时，它们身体中埋有的规则便会发动，将原本‘一事无成’的本体抹消取代！”

左安：“？？？”

左安：“这鬼物搁这儿淘汰废物呢？”

左安感到无语，这能力解释下来十分简单，就是若两人之间只有一人方能存在，那便是更为优秀之人，没有上进心的本体会被规则抹消。

这鬼物怎么有种鄙视咸鱼的感觉？

它到底跟咸鱼是有多大的仇啊，都到了我行我上的地步了？

比起这些，左安更在意那些被造出分身的人，人类和鬼物不同，它们会受到外界的干扰，而那些鬼物造出的分身只会凭着规则行事，将自身能力的发挥精确到200%，就连脸上的一块肌肉都要按照最优的方式运作，像是一台毫无情感的机器。

与其成为这样的‘机器’，左安更愿意成为一条咸鱼，只是这种情况下无疑是分身更占优势。

看出了左安的担忧，梦魇开口打消了他的烦恼。

“不必为此担心，我说过这只鬼物很弱小，那些分身的存在也是有时限的，若是三天内没能取得足够的成就，没能因此获得足够的他人认可，它们便会自行消失。

比起本体，它们并未多出什么能力，在完全相同的基础上，短期的努力虽会拉开距离却不足以形成鸿沟，没有足够的成就自然无法将本体取代，这也是我想让你们把它放在一边先去处理那座医院的原因。

该说的都说了，小白凛那边也快结束了，左安，打起精神准备接受能力的提升，我很期看好你哦！”

左安点了点头，他对自身同样有着信心，在身体朝着异常方向进化的情况下，直接升到四级代理人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只是...不知为何，左安对那只取代别人的鬼有一股抹不开的担忧。

这种感觉难以用言语形容，就像是...遇到了自己的天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