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爪划过，暗红色的液体呈扇状猛然喷出，齐念青脚下的地面像是下起了雨，正被迅速染红润湿。

齐念青捂着脖子，即使她的手掌不断用力按压，血液也在源源不断的从脖颈处的伤口中喷洒。

体温在流失，血液呛进了喉咙，她说不出来话，只能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嘶哑。

她正视着前方，那里有着一位熟悉的身影。

那是白凛...

不复之前的古灵精怪，白凛整个人都笼罩在浓郁的仇恨气息之下，她的样貌有了很大的改变，上白下黑的头发，金色和黑红的异色双瞳以及指尖探出的被幽暗所覆盖的利爪。

异变确实发生了，却不知为何在进行到一半时停止，也不知道白凛为什么还能继续凭借自身的意志行动，就算没有完全异变，改造时新旧力量的冲突也足以让她失去行动能力和意识才对。

齐念青的脸色一点点变得铁青，她缓缓放下了手臂，那只手掌已被血液彻底染红，但脖颈处的伤口却不再喷洒鲜血。

那道骇人的划痕正在蠕动，新生的血肉组织快速连织在一起，在短短几秒内便已恢复如初。

与此同时，几根藤蔓上勃然跳动的心脏在悄然间停止了活动，腐烂成了一小块腥臭的肉团。

“躲在了我的影子里，那就是神赋予你的崭新力量吗？你不但不用这力量赎罪，反而向侍奉神明的我挥出了爪子，真是不敬啊...

我改变主意了，对于那些不珍惜神之恩赐的罪者，不必再宽容的给与你们改过自新的机会，不管你是用什么方法保持住了神智，神都不会原谅你的无礼！在此，我会代神给与你惩罚！”

齐念青手掌一抬，数道藤蔓破空而去，它们表面上的黑色尖刺正在颤动，似乎在渴望将白凛的身体洞穿，品尝到她的鲜血！

白凛神色不变，那些藤蔓虽然速度惊人，但在那颗猩红色的瞳孔中它们的速度像是被放慢了数倍。

她的身体迅速下沉，脚下的地面不知何时被一滩浓郁的‘黑墨’覆盖，待到藤蔓刺来之时，白凛整个人都已没入了阴影中。

“我不是你的患者吗？现在患者的疗程出了问题，你身为医生不但不思考挽救的方案，反而还想将患者先行解决？你这医生当的可真称职呢~”

白凛虽然不见了身影，但声音却在房间中回荡，她的话语一如既往的阴阳怪气，但却少了些活泼，多了些森然的冷意。

齐念青环视着四周，在一条条藤蔓上看到了一滩又一滩类似于墨汁的液体，那些声音就是从这些液体里发出的，重重叠叠，在耳边聒噪的响着。

她指甲中滴落的液体吗？在我将藤蔓遮盖房间对付齐珂的那一会儿功夫就留下了这么多？

齐念青对藤蔓下达着指令，试图将那些墨水甩掉或是用黑色尖刺吸收，但它们就像是粘在了藤蔓上一般，不但不会脱落，还在灵活地爬动，不停变换自身的位置，躲避着那些靠来的尖刺。

“对于病入膏肓之人，痛快的死亡是最大的仁慈。”齐念青冷冷地回道，她警惕着四周。

她已经明白了那些墨汁都是可供白凛出现的通道，这么多攻击方向再加上白凛异化后的诡异速度，她不得不万分小心，以免像刚刚那样被趁机抹了脖子。

她的备用生命力是有很多，但却并不是无限的，伤势越重，修复身体所耗费的生命力就越多。

刚刚为了让脖颈愈合，同时补充体内匮乏的血液，她便耗掉了四颗心脏。

似乎想让齐念青多品尝一下这种危机四伏的紧张感，白凛没有选择继续发起攻击，而是开启了话聊模式，“是吗？在我看来你只是在自我欺骗罢了，想要杀掉我的原因根本不是神的旨意吧？

对它而言，即使我在异变中脱离了掌控也无足轻重，但你来讲却不是这样，现在的我已经有了威胁到你生命的可能，你只是打着神的幌子来完成自己的私心，想要保障自身的安全！”

砰！砰！

藤蔓抽打在了几滩墨汁上，却没能造成一丁点影响。

齐念青的情绪受到了一些干扰，话音中充满了怒意，“无礼之徒！神的旨意岂是你这种罪人能够揣测的？”

“这么激动？难道是被我说重了？哈哈哈，齐念青，所谓侍奉神明的仆人只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吧？你的神好像根本没有把你当回事。”

白凛发出一阵轻笑，这笑声里包含着莫大的快意。

“你说什么？！”齐念青彻底怒了，她皮肤上的藤蔓纹路不停地爬行中，黑色的尖刺在她的皮肉下划出一道道血痕。

她知道自己中了白凛言语的挑衅，在理智有些失控的情况下，她果断地决定借用一些痛感来保持意志的清醒，不能让自己因冲动而被对方轻易偷袭得手。

“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白凛的声音很近，就像是在齐念青耳边轻声诉说一般。

齐念青目光一寒，将耳边那条占有墨汁的藤蔓抽飞。

但这无济于事，在她另一侧的一根藤蔓上，一滩黑水已经爬到了和她耳朵同高的位置，继续传达着白凛的话语。

“告诉你我保持理智的秘密好了...我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明白自己大概率不是你的对手，但今夜是最佳的机会，所以我还是来了，因为我相信我能找到杀死你的方法，在和你对话后我就大概明白了你的目的。

你想将我改造成特殊的鬼物，这对我而言即是危机又是希望，我会得到更强的力量，却会失去自我的信念。

这样一来，即使能够变强也没了杀死你的缘由，因此为了保持自我的清醒，我在院长用力量诱发我的异变之时顺着那些黑线对它发出了一个提议。

如果我能在半异化的条件下杀死你，那么它便将侍奉神明的位置转让给我，看的出来，它对你这个兢兢业业的仆人不存有任何留恋，甚至在决定时都没有任何犹豫呢。

它根本不在意我的杀意，也不会在意你对它有多少敬意，对它而言只需一个简单的改造，这些不需要或是需要的东西都会得到最佳的处理。

你明白了吗？所谓的神旨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它真正的想法你根本一点都不了解，在你和我之间，它果断的选择了我，因为在异化的过程中它已经发现了我的潜力比你要强得多！

所以我们是同样的！你就算做出更多也不会改变它对你的看法！在它眼中，你和我们这些人都是一样的？既然你称我们为罪孽之人，那在神明心中和我们等同的你呢？

齐念青，你身上的罪孽或许在神明面前还没有洗清哦？不对，是根本无法洗清吧，你只是可笑的欺骗了自己！”

“怎...怎么可能...”齐念青脸上的血色一瞬间消失，她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镜子，镜框上摇摆的黑色丝线早已钻了回去，不管她如何呼唤都得不到一点回应。

神似乎真的放弃了她，它在等待一个答案，她和白凛之间谁能活下来的答案。

院长的沉默证实了白凛的话语，在它眼中齐念青与白凛都是候选者，是和这位罪孽之人平等的候选者...

“真是痛快！”看到齐念青一副丢了魂的样子，白凛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齐念青背后的一滩墨水表面忽然荡出了一丝涟漪。

白凛准备动手了，趁着齐念青失神的机会将其解决，虽然自己的提议违背了本愿，但这是能在今晚将医院解决的唯一手段了。

她认识到自己的力量不足，为了获得足够的力量，她做好了舍弃一切的觉悟，其中便包括她的性命。

白凛已经做好了后续的安排，在杀死齐念青后她会试着自杀，就算不能成功也至少要让自己身受重伤。

她绝不允许自己成为这座分院的帮手，让她下定决心的另一点便是左安，就算她被异化也有能杀死她的人在。

好在今晚不是一个人来的...白凛默默想到，她随后便从那摊墨水中蹿了出去，再度向齐念青发起了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