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完全笼罩了左安的身形，束缚着行动的锁链在腐蚀中断裂，在清脆的声响中滑落在地。

左璃推过去的手机也渐渐熄灭了屏幕，烧焦的黑烟不断地从屏幕内涌出。

左璃也不在意，她知道自己已经困不住左安了，但她要做的也已经完成了，店内的客人们已经被白雾逼到了角落中，逃生的出路明晃晃地摆在左安眼中，但似是因愤怒，左安并未从大门逃离，而是不要命的开始增加了雾气的浓度，腐蚀着梦境中的一切。

浓雾中模糊的人影依旧端坐在椅子上，看似平静，实则已经陷入了疯狂。

“放手一搏了嘛？”

左璃看了眼正在融化的桌面和窗子的玻璃，她将蓄满的咖啡杯一饮而尽，而后起身离开了座位，来到了那些客人身旁。

违和的白色裂痕出现在了客人聚集地点，这些裂痕如蛛丝般蜿蜒扩散。

除了左璃，站在其上的所有客人的身上都出现了同样的裂痕，仿佛只要轻轻触碰，便能让它们粉身碎骨。

受到裂痕侵蚀的客人不再行动，这是梦境的清剿，也是梦境塌散的开始，客人们只是梦境中被清理的杂物，它们真正要处理的，则是那团正在逼近的白雾。

蛛网一样的裂痕在触及到白雾时猛然加速，它们像是找到自己心仪的猎物，主动扑了上去，散布着与梦境一同崩坏的规则。

被裂痕包裹的雾气安静了下来，气态的白雾在被裂痕笼罩后像是被黏住了一般，不再翻涌，也不再继续扩散。

白色裂痕继续蔓延，想要顺势将所有雾气吞没，毁灭白雾中的身影。

异变出现了，那些囚锢住白雾的裂痕上发出了滋滋的声响，一缕缕肉眼难以察觉的烟气从裂痕表面逸散而出，左璃微眯着双眼，看到裂痕缩水的状态。

“连碎梦的规则都能腐蚀吗...”

左璃微叹了口气，拉过一张满是裂痕的座椅坐了上去，碎梦仍和白雾进行着碰撞，但推进的速度极为缓慢，裂痕时不时的还会被白雾逼退一段距离。

这意味着自己已经不可能让碎梦吞噬掉左安了，即使是被大幅度削弱过的替身，在不顾后果使用自身的规则时，也超过了一级代理人能够处理的范围。

但左璃并未就此罢手，更多的裂痕从屋子的中心攀爬而去，加入了与白雾对抗的战场，滋滋的声响骤然间增大，相互对抗的两种力量一起进入了高消耗的状态。

既然无法消灭，那便尽可能多的继续削弱它吧。

一段时间后，白雾与裂痕僵持住了，左璃轻靠在椅背上，用手轻轻揉着额头，长时间维持梦境和碎梦给她带来了较为严重的副作用。

双眼似乎随时都会因困意闭合，即使脑袋正饱受着碎梦带来的刺痛，这种困意也无法驱散一分一毫。

再度看了眼白雾中那模糊的身影，左璃明白，自己的这次见面已经到此为止了，但也不是毫无收获，为了对抗自身的碎梦，对方也消耗了不少力量，白雾涌出的速率正在下降，这便是最好的证明。

碰！

左璃听到了墙壁倒塌的声响，屋内与外界街道的空气连接，一瞬间抽走了不少雾气，裂痕伺机而动，将剩余的白雾尽数包裹，将屋子最后的一角笼罩。

咔——咔——

碎裂的声响开始在梦境的角落中不断响起，梦境要崩塌了，所有被碎梦包裹住的事物都会随着这个梦境一同消散。

但...

目光来到白雾的中心处，原本坐在那里的身影已经和那些涌入外界的白雾一同消失了，它的力量已经积攒到了能够打破这个梦境回归现实的程度。

长时间的消耗让它同样有了退意，它舍弃了一部分力量用于和裂痕缠斗，自己则是找准机会脱了身。

“真是可惜。”最后看了一眼这残破的梦境，左璃缓缓闭合了双眼，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现实中，某家咖啡厅里，一桌奇怪的客人终于有了动作。

这长相有几分相似的一男一女在短暂的闲聊后便双双陷入了沉睡，男的不顾形象地趴睡在了桌子上，女生则轻轻后仰，靠着沙发背进入了梦乡。

桌上，是两杯一口未动已经凉掉的咖啡。

旁边的服务生诧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自己到底该不该叫醒这两人，就在他犹豫之时，趴睡在桌子上的男生动了。

他缓缓直起了身子，双眼凝视着面前的左璃，目光中透露出凶狠与怨毒让服务生的手不由得一颤，摔碎了手中的两杯咖啡。

杯子破碎的声音引起了左安的注意，他那布满血死的眸子瞬间盯住了服务生。

“对不起先生！我马上处理！”服务生本能般地大声回答着，似乎自己说满一点都会引起杀身之祸般。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感觉自己被那双眼睛注视时，背后腾起了令人颤栗的寒意。

一时间，求生的本能压过了理性，所有的动作在潜意识的牵引下完成，左安看了他两秒后立即收回了目光，将恨意转移到了对面已经睡着了的左璃身上。

这次的见面不但没能让自己获得更多的存在，反而又耗掉了不少本源力量，更糟糕的事，因为那些不知何人做的视频的原因，他辛辛苦苦积攒的存在正在向本体那边偏移。

如果自己的本源再死掉一次，他就会输掉这场拔河！

左安很想将左璃这位新生的代理人杀死，但他没有时间，他能感觉到入睡的左璃并未毫无防备，她的身边环绕着淡淡的力量，那是另一个梦境，只要自己的力量触碰，就会被再度拉入梦中。

她竟然在潜意识中搭建了一个新的梦境，这会保护入睡时的她，也会让她从睡梦中醒来的时间大大延长。

“算你好运！”

感受了一下自身剩余的力量后，左安果断起身离开，他无视着服务生道歉声，从他身旁经过，向着大门离去。

察觉到左安的离开，服务生松了口起，他慢慢直起了腰，注视着左安的离去，片刻后，他睁大的双眼中充满了诧异，他揉了揉眼睛，刚刚还在那里的左安已经不见了...

黑暗遮住了全部的视线，落入黑暗中的左安正如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般咆哮着，大量的白雾不要命的从他体内翻涌而出，但却无法驱散黑暗分毫。

这片黑暗他很熟悉，这是白凛的能力，同样熟悉的还有那从胸膛穿刺而出的镰刃，漠然的低语声从这柄镰刀的主人口中响起，飘入了他的脑海。

“冒牌货终于要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