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帝都有一个神湖，里面住着一条金龙，所以被人们称作龙湖。

具体有什么故事已经不可考了，只是这个寥寥几字的传说，流传了下来。

也正因为这传说的简短，导致无人问津，没有成为旅游景点。

但湖边的景色，是极为美好的。

因为余风现在就在湖边。

一个林木稀疏的小道，月色分明，吉普车停在这里，后备箱是打开的。

柳忆和余风搬出小桌子小马扎，还有许多肉菜。

甚至还有四箱啤酒。

两人在一片月光下，就着波光粼粼，相对而坐。

“我小时候心情不好，就会来这里。”

柳忆开了一瓶易拉罐啤酒，幽幽说道。

余风也开了一瓶，猛喝一口，打了个嗝。

“姐姐今天心情也不好吗？”

“...不知道。”

柳忆也大喝一口，神情恍惚。

“我小时候住在湖边那一片。”柳忆指着湖对面，那里是一片树林，其中还有一些亭子走廊的影子。

“后来说要改旅游景点，就搬走了，人走了，旅游景点也没发展起来。”

柳忆抬头望月，眼中有一丝追忆，“人都是要走的，不会停留。”

余风若有所思，这是别有所指？

他说：“人和人不一样的，有的人喜欢回来，干杯。”

余风一饮而尽，柳忆也不甘示弱，倒扣易拉罐，又递给余风一瓶。

“人和人的确是不一样的，他们根本不是一路人，回来了又能怎么样？干杯。”

柳忆说完，将新开的啤酒一气喝完，呼出一丝酒气。

余风茫然的把酒喝完，嘴皮动了动，“谁有资格定义是不是一路人呢？”

“呵呵。”

柳忆冷笑的又递给他一瓶啤酒，自己也利索的打开一瓶，“你不懂，你只是个孩子而已，干！”

“干就干，你不也就是个空长几岁的女人而已。”

两人狠狠一撞酒瓶，咕嘟咕嘟猛喝。

不知谁先笑起来了，两人跟神经病似的哈哈大笑。

笑完之后，是良久的沉默，只有喝酒与干杯的声音。

直到地上都铺满了易拉罐。

“余风...”

柳忆晃了晃手上的易拉罐，没有了，便新开一瓶。

她眼神有些迷离，有些醉意了，“你天赋好，年纪又小，前途成就只是时间问题...”

“嗯？”

余风拍了拍脸颊，打了个饱嗝，“那又怎么样，只有自己喜欢的才叫前途，其他的都一边去。”

“哈哈。”

柳忆呆呼呼的笑了笑，把脸凑了过来，“小鬼知道什么是喜欢？”

“知道啊，就像我喜欢姐姐一样。”

余风开玩笑似的说，又开了一瓶酒，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紧张。

“唔...”

柳忆眨了眨眼，仔细的看着余风。

看着看着，她突然傻笑起来。

笑着笑着，她哭了。

“你是天之骄子，我是普通人，没有修炼天赋，这个时代只能是个拖累而已。”

余风不知所措的看着情绪失控的柳忆，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们根本不知道前线的惨烈，哦，你们很快就知道了，普通人越多死的越快，还连累了多少修炼天才...他们也许不比你们天赋好，但他们死的太可惜了。”

“是门派中的人吗？”

余风沉重的问了一句，从柳忆的声音里，他听到了一种彻骨的悲哀。

“不...”

柳忆擦了把泪，但泪水怎么也止不住，“他们和你们一样，也只学习了几天，而且也没有你们这么好的资源，有的甚至连灵器都没有....他们也只是个学生...”

余风一愣，明白了。

新校长在大会上也提过，别的特别校区比他们毕业的更早。

有的甚至才入学一天，什么都没学到，就被送去与妖怪作战。

“余风，你天赋好，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以后救不了的人就不要救了，你活着更有作用。”

柳忆温柔的声音，诉说着残忍的话。

余风拿着易拉罐的手抖了抖，定定的说：“明知不可救，我一定不会去救的，我不傻。”

“嘿嘿...”

柳忆一边流泪一边傻笑，“那就好，记住，这是你答应姐姐的，要是不算话，我饶不了你！”

余风挠了挠头，道：“答应姐姐的事，一定办到，我会活下来的。”

柳忆摇晃着站起身，余风连忙扶住她。

“姐姐我先扶你去车上休息吧，我来收拾东西。”

“好...”

余风把柳忆扶上车，麻溜的把一地酒瓶装好，把其他东西一股脑扔进后备箱。

“走啦！”

柳忆正要发动汽车，直接被余风拦了下来。

“姐姐咱们就在这里休息吧...”

“唔？”

柳忆歪着头看他，短发有些凌乱。

余风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把她的短发捋到耳后，“你也不怕把车开到水里。”

“小鬼...”

柳忆摇了摇脑袋，打掉他的手，“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别把车子开进水里了。”

“不是，你说你喜欢我？”

柳忆睁大眼睛，严肃的看着他。

余风一滞，把头低了下来，不敢看她。

“余风...”

“你还太小，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美好的。”

“你有你的通天大道，我有我的林间小路，遇到了很美好，因为姐姐很开心认识你，但走散了，姐姐会更开心，因为通天大道和林间小道的交叉点就在这里，走散了，说明你没走歪。”

“姐姐我为这个时代做不了什么，但我至少不能带你走上岔路，这是对你负责，也是对时代负责。”

余风沉默，腹中纵有千言万语，却总不是滋味，两个人之间，真的有必要分谁拖累谁吗？

不是只要喜欢就好吗？

柳忆发动车子，余风没再管她，只是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

吉普车虽然左摇右晃，但依旧平稳的到达了学校。

柳忆把余风送到宿舍楼下，宿舍楼已经漆黑一片。

“都十二点多了，快回去休息吧。”

柳忆拍了拍呆坐副驾驶的余风，可余风任旧一动不动。

“怎么？还赖上姐姐了？”

“姐姐。”

“嗯。”

“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余风低着头，声音有些低沉。

“问吧。”

“你喜欢过我吗？不是姐姐弟弟那种喜欢。”

回应他的是沉默良久。

“我知道了。”

余风起身下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宿舍楼道的声控灯，一层层亮起，隔着窗户，照亮了泪流满面的柳忆。

我喜欢你，不是姐姐弟弟的那种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