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明了,楚相狂如此用人,就是觉得我比杜思成和李华办事更加得力。
毕竟麒麟堂和卧龙阁双方明争暗斗如此之久,也没见得哪边就取得巨大战果。
反倒是我一个小年轻简直锐不可当,先捅唐明宇、后杀洪庆,可以说给予了卧龙阁重创。原本两帮微妙的平衡局势,似乎被我一个无关轻重的卒子给打破了。
原本遇到这种事我是应该欣喜若狂的,但这会我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稍微思索一下,我谨慎地向楚相狂问道:“楚哥,要不再考虑一下?”
这不是闹着玩的。
先不说我这样突如其来的权利,麒麟堂弟兄和杜思成会不会有所不服。单说我要是搞砸了,那恐怕责任巨大,不是我能够担得起的。
电视剧里不都是那么演的吗?某个黑老大交代办事的头目一旦搞砸,黑老大就会大骂一声“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然后让人拖下去给宰了吗?
然而楚相狂很坚持,让我别推脱,他决定的事情从来没有改弦易辙的说法。
我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在楚相狂的授意下,在场除了杜思成以外的弟兄,都叫了我一声“飞哥”。
楚相狂留我们就在这里睡下,防止弟兄们回家的路上被卧龙阁的人阴。
其实这边就和唐明宇的小区相仿,在郫县算是最高档的一类小区了。无论是安保的物理设施还是人员配置,都堪称远超一般小区。
就算唐明宇下了大决心要弄死楚相狂,大致也不敢这么冒险。不管强闯小区门口的门禁还是楼栋下的门禁,都意味着报警器的拉响。
况且防暴玻璃的存在,完全能坚守到警察或者麒麟堂弟兄的到来。
这也是我们只能在唐明宇回家路上蹲点阴他,而不是强闯小区的原因。
卧龙阁的人也挺有自知之明的,至少没有上头到杀进楚相狂所在的小区来。
当夜楚相狂家里的四个卧室都睡满了人,甚至还有睡沙发和打地铺的。感觉楚相狂也没少让弟兄们在他家留宿,不然被褥不会准备那么充分。
我和伤员杜思成住一间次卧,看着他手臂上包扎的绷带,我终于忍不住问道:“成哥,怎么拼这么大劲救我?”
杜思成愣了下,点燃一根香烟,冲我说道:“怎么?感动得一塌糊涂?”
我咧嘴一笑,没有吭声。
杜思成让我把窗户打开,我没二话说就照办了。
他抽了两口烟,这才骂了一声,不无郁闷地说道:“谁踏马知道这么凶险,我以为凭老子的车技救你出去完全不在话下。”
“草,早知道这么危险老子就不来了!”
我尼玛听得目瞪口呆,心说这么真实的吗?
讲道理,一般就是心里这么想都不会说出来吧?
比如换作我,大概就把这种话咽下去,让别人深深记我救命之恩了。
杜思成用左手掏出一根烟扔给我,我接过点上后,还是由衷地说道:“不管怎么说,谢了。”
我觉得这样言语的分量太轻,又认真补充了一句:“欠你一条命。”
杜思成哑然一笑,摇头道:“别记在心上,你踏马以后长点心,少给我添点麻烦就成。”
我真的蛮惊讶的。
因为听他这个语气,似乎以后我要是出了事,他还是愿意给我出头?
“成哥,我还是想问。为什么拼命救一个没什么交集的人?”我又踏马沉不住气了。
“你叫我什么?”杜思成问了句看似风牛马不相及的话。
“成哥啊。”我纳闷道。
“我是二哥,”杜思成咧嘴一笑,伸出四个手指,“你是四弟。”
“我们得做过命的四弟兄。”
“再说你宰了洪庆,替我报了杀父之仇,够了吗?”
我心头一沉,点了点头,没吭声。
我真没想到,杜思成他爹竟然被洪庆给杀了。
晚上我和杜思成都有点失眠,干脆聊起了天。
一聊起来我才知道,杜思成原本不是麒麟堂的人。甚至可以说,他手下原本就有一百多号弟兄,带着弟兄入伙等于壮大了麒麟堂的规模。
开始那会杜思成自己就是带头大哥,那会卧龙阁势大、麒麟堂势弱。
当时唐明宇的大哥李毅山也没被枪毙,是卧龙阁最跋扈的时间段。所谓一山不容两虎,唐明宇就想把楚相狂死死踩扁。
结果在两帮的一次百来号人的对拼之中,杜思成他爹在一旁吃烧烤,当时就吓了一跳想跑。洪庆以为是麒麟堂的人要溜,冲上去就想揪住杜思成他爹。
当时乱翻翻的不知道什么情况,洪庆竟然一刀就把他捅死了。
杜思成正巧看到这一幕,说是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爹死前的惨状。
洪庆似乎也没想过直接把人捅死,当时也懵了。
但不论如何,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杜思成想报这个仇,但他手下一百多号弟兄办不到。
甚至听到他要报仇的念头,不少弟兄都提出了异议,明言和卧龙阁作对就是以卵击石,找死。
那会杜思成确实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带着二三十个死忠弟兄,直接就要去捅洪庆。
倒是抓住了洪庆落单的机会,可惜二三十个人根本不够洪庆打的,还因此得罪卧龙阁。唐明宇直接放话,杜思成敢动他手下的人,等着死就完事了。
杜思成被逼急眼,一怒之下就投靠麒麟堂,彻底宣告和卧龙阁对立,也奠定了两帮分庭抗礼的局面。
杜思成说他混到二把手位置的时候,李华还只是个小头目。
主要他没带人加入麒麟堂,就是从底层混起。敢拼敢闯,够义气笼络不少人心,好几个小头目都服他。还救了楚相狂一命,这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混这条道的,今天你拉别人一把,指不定明天别人就拉你一把。”
“多个朋友多条路。”
“反正我是这么想的,当时觉得有信心救你出来就干了,说不准哪天你就救我一命呢?”
“对了,车灯和眼镜损坏的费用你得赔我,一码归一码。”杜思成对我说道。
我讪讪一笑,摸了摸鼻子:“成哥,没钱。”
杜思成脸色一僵:“滚!”
我被一脚踹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