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四章 各取所需,和气生财~【求收藏】(1 / 1)鱼鱼快动啊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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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不是廖化吉的记忆!

程小乙从符篆的记忆读取中睁开双眼,后背已然冷汗涔涔,膝前的“忘忧”符,繁杂纹路和诡异符号的光泽正在渐渐黯淡,这符篆制作起来虽然困难重重,但使用起来却没什么门槛,是个修士都能用。

他闭上眼睛又睁开,反复几次将眼前的残影祛除,随即整理脑海中涌入的大量思绪。

这张符篆保存记忆的主人,是孙锦。

记忆会以第一人称视角呈现,相当于一次还原度极高的角色扮演,程小乙一开始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是孙锦,直到那个人喊了他的名字。

那个人,是陈家的家主。

陈家当代的家主陈肃光,一个面庞圆润目光和蔼的中年男人,他和孙锦有过一次在外面的密谈,看场景,似乎是在一间酒楼。

酒过三巡,陈肃光希望孙锦帮陈家保守一个秘密,作为酬谢,陈家将收集香火愿力,帮助孙锦渡金丹雷劫。

孙锦没有拒绝的余地,因为当时的他左右为男,前后夹击强人锁男,陈肃光想要杀他,简直易如反掌。

随后,陈肃光奉上了一只精致的玉匣,当中便是两张忘忧符,昏黄的灯光下,符纸上的篆文和纹路仿佛在扭曲蠕动,程小乙对照着其字迹,确定正有自己手头的这一张。

这两张忘忧符,一张用来将孙锦脑海中的秘密提取出来,交由陈家保管;另一张,则将双方暗中达成交易的这件事也抹掉。

好家伙,搁这儿套娃呢?

程小乙双手摁揉睛明穴,开始尝试复盘整件事。

毫无疑问,给孙锦招来杀身之祸的,就是陈家不惜以武力威胁一名无常剑,也要保守的秘密;

而且这个秘密多半和水鬼没有直接关系,因为在两人彻底摊牌前的打哑谜过程中,陈肃光不止一次对刘家沟水鬼一事,表现出轻蔑;

孙锦也是个硬骨头,表面点头哈腰妥协,私下里以惩治水鬼为由,继续调查那个秘密,终于招来陈家杀人灭口;

再后来,就是廖化吉接替他成为无常剑,携复仇之怨,高调介入刘家沟水鬼案中……

看来水鬼虽然和秘密没有直接关系,但却必然可以成为突破口…程小乙若有所思。

那么操控前后两位无常剑调查水鬼的领剑赵修平,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此人知道孙锦被提取记忆一事,甚至还得到了孙锦保管的那张忘忧符,显然脱不开干系。

他的目的是什么?

和陈家暗通曲款,钓鱼执法,搞死一切敢于窥视陈家秘密的人?没道理,以陈家的能量,没必要多此一举,计划越复杂破绽就越多,远不如直接一刀来的实在。

何况拿水鬼钓鱼一时爽,退魔司的考勤和断佞剑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追究下来,赵修平可没好果汁吃,搞不好撤职流放,这对一个已经对香火愿力形成依赖的无常剑而言,十分划不来。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赵修平想搞陈家。

程小乙越想越觉得靠谱。

无常剑和陈家掐来掐去,赵修平一年之内折了两个下属,算是断了条臂膀,要用超度大会打一场绝地反击;

陈家也逐渐意识到,与其把刘家沟水鬼继续捂下去,有朝一日成为脱离控制的大麻烦,不如捏着鼻子忍一会儿,把它一劳永逸的收拾掉。

于是,双方在超度水鬼上达成了意见一致,操作上各凭本事、各见真章。

所以,我特么就是个夹在中间的工具人?

程小乙望着破庙屋顶窟窿外的夜空,眉头紧锁,旋又舒展:

害,想这么多干嘛,我就是图超度水鬼的功德来的,我承认,我下贱,大家各取所需,和气生财嘛。

但真要不客气的话,那就别怪缺德佬缺德了……

和程小乙一样大半夜不睡觉,还皱着个眉头的,还有此时正在陈府后门前焦急踱步的崔济。

在他转完第四十六圈后,传话的小厮终于举着烛台打开门,将他请了进去。

陈府书房。

陈肃光披着袍子端坐在桌后,半张脸隐没在烛光的阴影中,听完崔济的汇报,他缓缓开口:

“那袁邱已将超度大会的消息,带给刘家沟的所有人了?”

“还没,赵修平只剩他一人能使唤,晚上还要负责巡夜,事情可能要拖到明早了。”

“去帮他一把,把这些年搬出去刘家沟的人,通通叫回来,参加超度大会。”

“老爷,这……”崔济面露为难之色。

“放心,我这里有名册,这些年离开刘家沟的人去了哪里,我都有派人盯梢,让你手底下的人御剑去请,半天的时间,足够了。”陈肃光道。

崔济双手接过册子,发现还附带着一张诡异的符篆,心头一凛。

“老爷,您这是下定决心要把刘家沟给……”

他以手做刀,比划了一下。

陈肃光瞥了他一眼,起身看着窗外,自言自语道:

“超度大会上水鬼发狂,杀性大发,赵修平等无常剑与之死战,不敌身亡,刘家沟一众百姓,皆没于水鬼之口。”

“退魔司得知此事,派人将水鬼格杀!”崔济接过话头,连拍马屁:“借刀杀人,陈老爷这招妙极!”

“妙你个头!”

陈肃光一本书摔到崔济的脸上,竖起食指连戳这位提刑剑领剑的脑门:“把退魔司卷进来,你嫌老爷我活得长吗?是不是还要把扫雪人也招来你才满意?”

“老爷息怒,”崔济不敢反抗,低声下气道:“是我狗…貂尾续狗了,请老爷指示。”

“赵领剑好歹是半只脚迈过元婴门槛的修士,他舍命一击,将水鬼打成重伤,你崔济及时赶到,斩除了发狂的水鬼,但已救不下赵领剑,明白?”

“明白、明白!”

崔济连连点头,又问道:“可是老爷,我听说那两个琼华来的修士也要参与超度大会,我们若是杀——”

被陈肃光瞪了一眼,他连忙改口道:“若是他们也被水鬼杀死,恐怕琼华那边,老爷您不好…不好交代…”

“我要交代什么?”

陈肃光大手大脚坐回太师椅上,轻蔑道:“我已经遣人调查过了,那姓程的,不过是玉虚山脚下一个籍籍无名的散修罢了,会点符法,好像在自己经营着一家帮他人渡雷劫的事务所。”

崔济附和着讥笑:“荒谬,雷劫若是能找人帮渡,天底下哪儿还有这么多被卡着的金丹。”

“那姓祝的贱人更加不值一提,”陈老爷想起白天在县衙见面被戏弄的事,目有愠色,朝着痰盂呸了一口:

“一个被道校扫地出门的弃徒,也敢打着琼华的名号招摇撞骗、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老爷前半夜压根就没睡好,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是自己志在必得的笑脸,迎面撞上祝启颜那句不冷不热的“但是,我拒绝”。

这感觉就像除夕夜的饺子里,吃出油婆子似的,气得他脑瓜子嗡嗡响。

越想越气不如不想,陈老爷深谙此道,他沉吟道:“不过,你倒是可以留她一条性命,圆满金丹,也许可以…总之,你把她带来给我。”

崔济心领神会,嘿嘿笑道:“我懂,那女人身段着实不错,老爷好眼光~”

“你懂个头!”

陈肃光正要再摔本书过去,扬到一半的手顿了顿,终究还是把书放了下来。

事情关乎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哪怕是崔济这样的心腹,也要对其保密,崔济也很聪明,不该知道的事就装糊涂——这不,随便一句男人刚需的话题,就略过去了。

想到这里,陈老爷对这个心腹更加满意,点头道:

“条件允许的话,把那女人带回来,记住,不能伤害她的元神,也不要对她毛手毛脚,听见了没?”

崔济吃不准老爷的心思,也懒得去想,点头应是,告辞退下。

“等等——”

陈肃光再抬头时,崔济已经溜走了,他摇了摇头,自己磨了墨,取出笔纸,连书两封信,连夜送出。

……

“你昨晚上上哪儿去了?”

客栈客房,祝启颜小腰一叉,把程小乙堵在了门口,一脸不满地盯着他。

说好马上回来,结果一宿连个信儿都没有,客栈周围被提刑剑和陈家的人盯得死死的,我一个女儿家焦心之余还要替你担心,你个没心没肺的还有脸笑!

程小乙可不管她眼神里千般委屈万种幽怨,耸耸肩,把半袋子小笼包甩进她怀里,道:

“请问您是我内人还是我妈?我就是去勾栏找小姐姐坐而论道,您管得着嘛您?”

不等甲方爸爸反驳,他扭头就走,“今儿个还得为超度法事采买用品,依我看您也别跟着添乱了,再踩着狗屎要净衣符,白白浪费我一沓黄纸。”

“哪里要一沓那么多,充其量就…三张好吗!”

祝启颜表示我可是看过黄历了的,一口一只小笼包,忿忿跟上缺德佬,下楼出了客栈。

长瓯县城的集市在周边县府中并不算小,但和中京这种超一线城市相比可就差太远了,祝启颜一开始还有点兴致,很快便被如期而至的鞋底黏着物清了个空。

“我去买黄纸,你待在此地不要随意走动,”程小乙叮嘱一句,走向身后的画符小斋,忽然转身补充道:“看好脚下。”

“知道啦!”祝启颜没好气道。

像画符小斋这样的小店,从前大多是书斋,大道委员会把修炼推广到俗世之后,这些书斋就多了份经营符纸、低级符箓买卖的生意。

比如江湖人士人手必备的取灯儿符,为挑灯夜战的寒窗学子准备的偷光符,还有捉奸达人们最爱的绿光符。

程小乙东瞧瞧西看看,发现居然还有标价不菲的有声话本,以绘声符制作,上面署有配音者的名号。

他随便挑了一本出来,发现话本的封面上写着:

《华夏第一剑》——越茗元君呕心沥血之作,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一场跨越种族的旷世畸恋!元君本人倾情献声,火热发售中!

“妈的,这女人没救了…”

把话本放还,程小乙又随手抽出一本《东详部州妖族女子品鉴指南》。

兄弟,借一部说话…

“咳咳!”店家提醒道:“不买就别乱碰,绘声符很贵的。”

看来这本书总是被人碰…程小乙悻悻将书放了回去,余光扫到一本在角落里默默吃灰的《往生诀》。

好家伙,现在的人都这么懒了,连超度法事都要用有声话本替代。

程小乙脑海中出现一副画面:灵堂巨大的奠字前,一台录音机咿咿呀呀唱着大悲咒,家属忙于全村吃饭的应酬,根本没工夫过来瞅瞅录音机……

“老板,这《往生诀》多少钱?”

“两钱银子。”

“别扯淡,这东西不值那么多,你看上面全是灰,根本没人会用到这种东西。”

“你不是人?”老板斜了他一眼。

“没错,我不是人,”程小乙逮着坡就往下出溜,“一钱银子,再搭我八十张符纸,不行我就走。”

“得得得,你拿走吧。”老板不耐烦的招了招手,收了钱,哄走了这个不当人的家伙。

“陈家好像要开粥场救济灾民,刚才一个陈府小厮过来喊了一声,一群要饭的跟着他奔城南去了,”

祝启颜假意指着灾民们去往的方向,同时不动声色传音道:“我们被盯梢了,四个筑基期的提刑剑,还有两个金丹躲在暗处,应该是陈家的门客。”

程小乙点点头,道:“陈家很大方嘛,走,我们也去混口饭吃~”

你有甚么毛病?——甲方爸爸投来这样的目光,却是被他硬拽到了城南的粥场。

越州大多数河流都有夏汛,今年长瓯也接收了不少灾民,陈府的管事用筷子戳着锅里的粥,离了手,筷子在粥里面立住,便开始施粥,人手一碗,再塞半个馒头。

场面顿时热闹起来,那陈府的管事趁着下面的灾民感恩戴德,又带着悲天悯人的微笑,说陈府可以帮忙介绍有意的灾民去做工,自己养活自己。

当即有几个家伙打人群中蹦跶出来,毫不犹豫在陈家的工契上摁了手印儿。

指望粥场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陆陆续续有人和陈家签了工契,被管事领走。

“那陈老爷总算还知道干点好事…”祝启颜露出微笑。

“刚才那几个跳出来的是托儿吧,那位陈老爷,八成是在收购廉价劳动力…行了,这边人多,正好可以甩开那些烦人的苍蝇。”

程小乙手里不知何时多出半拉馒头,旁边一个挤不到前面去的小女孩儿,抬着一张脏兮兮的脸,眼巴巴望着他。

“看什么看?老子凭本事弄来的,你想吃,就得凭自己的本事!”程小乙用力咬了口馒头。

“别理那个缺德货,”祝启颜把之前剩下的小笼包塞给了小女孩儿,“吃吧,这个比馒头好吃多了。”

小姑娘一番狼吞虎咽,忽然觉得连声谢谢都没有,实在太不好了,一抬头,却发现二人已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笑眯眯的陈府管事:

“小姑娘,你爹娘呢?无家可归的话,可以先到县里的抚善堂里住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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