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安吉听见了父亲和大哥的对话,眼中的泪差点流了出来,却什么也不能说,只能转身跑了出去。
来到了青莲轩的门口,看见里面忙碌的柳宁儿,刚刚想抬起自己的脚步,却又放了下来,转身跑去了隔壁街的怀慕阁。
太多的生死离别,太多的挫折磨难,已经消耗了他所有的精力,他不想再掺杂在里面,不想纠缠在里面,还是怀慕阁好,只有醉生梦死,只有用金钱买来的不用伤心的感情最好。
可是当醉眼迷离的时候,看见了桌上那盘熟悉的点心,他又失控了,脑子里面全部都是柳宁儿的身影和声音,凭再多的酒也浇不灭对她的思念。
想着想着,元安吉又再一次发疯般的推开旁边的歌姬,一路跑到了青莲轩。
柳宁儿躲在厨房里面,现在正是每天出点心的时刻,外面等满了来尝鲜的客人,厨房里面也是热火朝天,弥漫着点心的甜香味道。
柳宁儿这几天的思绪混乱得很,虽然青莲轩已经挂上了厨艺大赛以后陛下亲笔题写的金匾,可是依然压不住她内心的狂躁,只能每日手里活计不曾停歇,麻木着自己的思绪。
今日的点心刚一出炉就被外面等着的食客抢了个精光,即使是长汲这般的人物在镇着场子,依旧挡不住客人们的热情,长汲很快就被挤到了人外面。
他刚准备喊小七维持一下秩序,却见到了元安吉一身酒气的出现在了大堂,急切的扶住了他的肩膀大声的问道:
“宁儿呢?她在哪里?”
“元安吉,你怎么来了?”
“长汲!我问你宁儿在哪里?!”元安吉喷着一嘴的酒气,大声的对着长汲喊道。
“她刚才在厨房,现在点心出来了,应该是在楼上休息。”长汲还没有说完,就已经看见元安吉一溜烟的跑去了二楼。
柳宁儿已经接连好几个时辰没有休息,这会点心出炉,她感觉到了疲累,刚上楼倒了一杯茶水,还没有递到嘴边,手就被一个人拉了过去,茶杯瞬间掉在地上,摔得稀碎。
“宁儿,我们走!我们一起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元安吉的声音急切的传来。
“元安吉,你又发什么疯?我不是和你说过了,我们躲到哪里都没有用,现在不是别人的问题,是我们不能在一起,你到底是怎么了?”柳宁儿一看清是元安吉,便甩开了他的手,生气的说道。
“我,说,我们走!”元安吉红着眼睛,一嘴酒气的对着柳宁儿大声的喊道。
他如此这般的样子吓坏了柳宁儿,她双目含泪的就这样看着发狂的元安吉不知该说什么。
“元安吉,为何你还是不明白,我们不可能了,即使逃到天涯海角又如何,我们注定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人。”过了很久,柳宁儿哽咽着说了起来。
“宁儿,我何尝不知道,我也不是是非不分的恶人,不似亲情爱情分不清楚的傻子,可是现在你必须和我走,你要是入了元府的大门,就要为元府牺牲,我不能看你掉进这样的火坑。”
元安吉最是见不得柳宁儿的眼泪,听到她这样说,不免心疼的说了起来。
“元安吉,我从来没有认为我会进元府的大门,也从来没有想过元相是我的父亲,我不是一个孤女,我是一个千金小姐,但是有这个身份又如何,并不能左右我的人生,我的人生只有我自己能掌握。”
“傻丫头,你在胡说什么,我们这一路走来见识了多少的鲜血,难道你还傻傻的以为只要自己坚定就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吗?在权力的面前,即使是父亲也左右不了,你要是今天进了元府的大门,明日你就不再是你了,就会只是元府的小姐,元辰的女儿,成为权力争夺的对象,沦为皇室的阶下囚。”
元安吉悲伤的说了起来,眼角再一次也忍不住,落下了两行眼泪。
柳宁儿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这时候门口响起了元安成严厉的声音。
“胡说!只要我和父亲还在,就不会让宁儿受到一点委屈!元安吉,你当真是看扁了我们元家!”
“大哥?”元安吉看见了元安成的时候,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安吉,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是不是酒喝多了,脑子不清醒,即使你知道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我们都不会怪你,但是让我伤心的是,在你的眼里我和父亲就是只为了追逐名利的人?!为了自己的权势牺牲家人的人?!”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宁儿受到伤害,她要是。。。”
“安吉,我不管你怎么看待现在的局势,怎么看待父亲和我,但是宁儿是我们元家的人,是我的妹妹,你的姐姐,这已经是事实,谁也不可能更改,你必须要认清楚!”
元安成的怒气完全没有消减一点,本来听到府里小厮说是元安吉站在书房门口一会儿便跑了出去,想来是听到了什么,他便赶紧出来寻他,却听见了他的胡言乱语。
“你住嘴!不要用你井底之蛙的念头来想父亲和我,你懂什么?你又知道什么?!”
长汲站在旁边吓得不敢动,在他的眼里元安成是一个老成稳重的人,别说是这般的发脾气,即使是很重的语气都似乎没有过,今天这个样子,看来是元安吉真的惹恼了他。
“宁儿,不管你认不认我,我都是你的大哥,我今天就当着元安吉的面,告诉你,你做的每一个决定我和父亲都会支持,我们也会拼尽全力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至于权谋利益,你不想沾我们便不会让脏水溅到你的身上一滴。”元安成走了过来,扶住柳宁儿的肩膀说道。
“大哥。。。”柳宁儿含着眼泪,轻轻的喊了元安成一声。
却没有想到这一声大哥,竟让刚才满脸怒气的元安成柔软了下来,眼中慢慢噙满了泪水。
“宁儿,安吉,我知道你们曾经经历过什么,也知道你们曾经相知相许,换作是以前,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在元府的,但是自从安凌出事以后,父亲变了,母亲变了,我也变了。”
说到这里,他哽咽了起来,顿了一顿,又继续往下说:
“以前我总是觉得自己是元府的长子,理应顺从父亲,持家稳重,当然也曾埋怨过父亲的专制,也不理解他对弟妹的安排,可是安凌去世的时候,我才发现在我们悲伤无法自已的时候,只有父亲一个人还在苦苦撑着整个家,安吉,父亲也是人,也会难过,你当真是没有见到他在安凌棺椁前痛哭流涕的样子,我才发现他是爱我们的,只是用错了方法。”
“大哥,你为何要提二哥。”元安吉在旁边怯怯的说道,眼中全是对元安凌的悲恸。
“我为什么不能提?!就是因为安凌用一种最极端的方式改变了整个家,改变了父亲,他不再专制,改变了我,不再懦弱,因为如果不是我事事顺从父亲,让他觉得都是对的,都是对我们好的,又何苦会出现安雪和安凌的事情?”
元安成低沉的怒吼带着他对过去种种的控诉,整个人变得颤抖不已。
“大哥,对不起,我不知道其实你一直在保护我们。”元安吉看见元安成这样,不禁哽咽着说。
听到元安吉这样说,元安成竟然失声痛哭了起来,长汲赶紧走了进来,把门关上了,而柳宁儿和元安吉就站在元安成的旁边呆呆的看着失控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