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高建瓴屈起的食指就要敲在门上,韩宁深吸一口气,淡定地说道:“高组长,不用敲门了,我就住在这一家!”
高建瓴微微一愣,扭头看向韩宁,眼神中的情绪有三分惊讶、三分怀疑、三分警惕和一分敌意。
“宁天王,你怎么会住在这里?”高建瓴语气不善,就好像在审问犯人。
韩宁镇定自若地说道:“是啊,我觉得这个小区的环境不错,就在这租了一套房子。”
“哦!”高建瓴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冷冰冰地说道,“那就请你打开门吧,我们想进去搜查一下。”
“行!”韩宁淡淡地应了一声,立即掏出钥匙,打开了防盗门。
虽然动作很麻利,但他已经心乱如麻,甚至能听到自己慌乱的心跳声。
如果被特案组搜出一些对自己不利的物证,只怕今天自己和婧瑶会插翅难逃!
但事已至此,如果阻止特案组进屋搜查,就更会引起特案组的怀疑!
为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了!
韩宁深吸一口气,推开防盗门,走进玄关,侧身摆出一个邀请的手势,淡然一笑道:“大家请进吧!”
“谢谢!”
高建瓴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率领特案组的其余三位成员走进客厅。
梁继勋、柳凤蝶、李源炎、婧瑶、苏晓雪以及王林森等刑警队的同事们,也紧随其后,跟着走了进来。
高建瓴环视了一圈客厅,假惺惺地朝韩宁客套道:“宁天王,你不介意我们搜一下吧?”
韩宁假装无所谓地笑了笑:“随便搜吧!”
高建瓴点点头,朝聂潇潇、盖恒凯以及童泰伟吩咐道:“咱们四个人一起搜吧,每个人负责一间屋子。”
“是!”其余三人纷纷应了一声,然后各自选择一个房间进行搜查。
眼看童泰伟走进主卧,韩宁眼皮一颤,蓦然间想起,自己把假装毁容的那个皮革面具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了!
如果被童泰伟搜出来,只怕会暴露自己曾经伪装成秦浩这件事!
到那时,特案组和梁继勋就很可能会顺藤摸瓜,查出赵婷焚屍案的真相!
想到这里,韩宁感觉头皮发炸,心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揪住,紧张到喘不过气来,双脚也不由自主地朝主卧的方向迈去。
但他刚走两步,就马上意识到,自己现在任何异常的举动,都可能会引起特案组和梁继勋的怀疑。
于是,他停住脚步,只用眼角余光透过卧室敞开的门,朝里面暗暗观察。
只见童泰伟在搜查完大床的床底之后,就朝床头柜的方向走去。
“千万不能发现那张皮革面具啊!”韩宁在心里暗暗祈祷。
但很快,童泰伟就俯身朝床头柜的抽屉伸出了手。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韩宁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那只迅速靠近抽屉的手,一颗心已经伴随着他的动作,坠入了绝望的深渊。
虽然心急如焚,但韩宁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童泰伟拉开了抽屉。
“咦?这是什么?”童泰伟惊咦一声,抓起了那副皮革面具。
这个面具现在已经变得皱皱巴巴,破破烂烂,而且脏兮兮的,布满了黑黢黢的油污和泥垢,就像一块很久没洗过的抹布。
童泰伟将这个面具展开观察了一下,只见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孔洞,而且表面褶皱不平,完全看不出来是个什么东西。
韩宁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认出这是个皮革面具。
童泰伟皱了皱眉,拎着这个皮革面具走出主卧,一直走到高建瓴面前,汇报道:“高组长,我刚才发现了这块抹布,感觉挺新奇的,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皮革材质的抹布。”
高建瓴伸手接过皮革面具,打量了一下,微微蹙眉,也没认出这是个什么东西。
“宁天王,这是做什么用的?”高建瓴直接朝韩宁问道。
韩宁的心怦怦狂跳,但依然面沉似水,淡然一笑道:“这是我用来擦车的皮革抹布。”
“哦!”高建瓴点点头,喃喃道,“怪不得上面这么脏,不过这种皮革材质的抹布不容易划伤车子表面的漆。”
韩宁稍稍松了口气,微笑道:“是啊,如果用普通的抹布会擦伤车漆。”
高建瓴随手把皮革面具递给韩宁,面无表情地致歉道:“不好意思哈,把你家的抹布都翻出来了。”
“没事!”韩宁淡然一笑,神态自然地接过皮革面具,随手扔在了茶几上。
直到这时,他一直绷紧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幸亏自己在揭下这张皮革面具后,就经常用它来擦洗车子,结果把面具上划出来好几个新的窟窿,而且沾黏了很多油污和泥垢,搞得面目全非,已经完全看不出是一张人脸的面具。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特案组已经把韩宁所有的房间都搜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证据。
韩宁彻底松了口气,看来今天终于逃过了一劫!
高建瓴走到韩宁面前,主动伸出右手,面无表情地说道:“抱歉,宁天王,今天打扰你了!”
韩宁跟他握了握手,淡然一笑道:“没关系,都是为了工作嘛!”
高建瓴点点头,然后招呼特案组走出房门,继续搜查楼洞里的其他住户。
又过了三个多小时,众人终于把所有住户的家里都搜了一遍,但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线索。
眼看一无所获,高建瓴轻叹一声,朝梁继勋说道:“梁队,这次暂时没发现赵婷焚屍案的相关证据,我们就先告辞了!”
梁继勋歪嘴一笑道:“好,恕不远送,慢走!”
高建瓴重重地叹了口气,朝特案组的其余三位成员招了招手,神情沮丧地离开了。
眼看高建瓴颜面尽失,梁继勋的眼角眉梢全是幸灾乐祸般的笑意,兴高采烈地点燃一根烟,斜叼在左嘴角,才抑制住开怀大笑的冲动。
直到这时,婧瑶才长呼一口气,原本惶恐不安的眼神中,只剩下绝处逢生后,心有余悸的疲惫和庆幸。
韩宁朝梁继勋说道:“老梁,我的心理门诊还有一些工作要忙,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梁继勋歪嘴一笑道:“好,如果以后案子遇到难处,我再请你帮忙吧!”
“行!”韩宁微微颔首,带着婧瑶,开车往韩氏心理咨询门诊赶去。
在路上,婧瑶打开了车载音响,里面传出一阵熟悉的歌声:
“换种生活,
让自己变得快乐。
放弃执着,
天气就会变得不错。
每次走过,
都是一次收获。
还等什么?做对的选择。
过去的,
就让它过去吧!
别管那是一个玩笑还是谎话。
路在脚下,
其实并不复杂。
只要记得你是你呀!
uhh
uhh
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
没有一丝丝改变
时间只不过是考验,
种在心中信念丝毫未减。
眼前这个少年,
还是最初那张脸,
面前再多艰险不退却!
”
听到这首歌,心弦仿佛被旋律拨动了,韩宁忽然有些心酸和惆怅,一种怀旧的情绪在心间弥漫开来。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一个追风少年!
如果当年没有被赵婷这个毒妇骗婚,也许自己的生活,会像普通大众一样按部就班,享受儿女绕膝的天伦之乐,品尝柴米油盐的琐事烦忧。
但,自从被赵婷骗婚后,一切都变了。
十六年前,赵婷这个毒妇在婚前恶意隐瞒了她患有乙肝传染病,还在婚后借助她舅舅侯建邦的势力,从韩宁父母的手中敲诈勒索了一大笔彩礼钱。
更过分的是,在离婚后,赵婷竟然把女儿婧瑶藏起来了,不准韩宁以及韩宁的父母探视。
赵婷的舅舅侯建邦还扬言,如果韩宁和韩宁的父母敢来雪州市探望孩子,就找人打断他们的腿!
韩宁为了父母的安危,一直隐忍了十五年。
在这些年里,他有好多次偷偷到雪州市寻找女儿婧瑶。
但婧瑶被赵婷藏起来了,而且,赵婷凭借她舅舅侯建邦的强大关系,屏蔽了婧瑶在网上的户籍信息和学籍信息,使得韩宁始终没能找到她。
直到前不久,韩宁才在一位黑客朋友的帮助下,查出了赵婷和婧瑶现在的住处,于是立即动身赶到雪州市,终于找到了女儿婧瑶。
虽然经历了太多的苦难,但韩宁觉得,自己与李源炎相比,还算幸运的,至少没被赵婷传染上乙肝。
而李源炎这位法医学专家,其实就是被赵婷害死的。
从意气风发到病入膏肓,从前途无量到行将就木,他的一生是一场凄惨的悲剧!
他从认识赵婷的那一刻起,人生就陷入了绝望的长夜。
而且,在长夜的尽头没有光亮,只有死亡!
不知不觉中,车子已经抵达雪州市鼎辉大厦的楼下。
韩宁刚从车上下来,就突然看到有八个头戴黑色面罩的男人,手持砍刀朝自己和婧瑶围了过来!
诡婚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