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除妖论，怀朔说得还是挺有道理的。

至少在瑞兽方面琼华第二十七代弟子的意见已经达成统一。

笑话，如果连瑞兽化形的妖物都杀，那他们首先就要面对四海龙宫、不周山烛龙这些庞然大物！

很幸运的是鲛人、横公鱼也都被归为瑞兽这一列，图谋鲛人所泣之珠更是为一己之私伤害无辜的典范。

怀朔相信，只要自己的威严尚在便没有同代弟子再动这些瑞兽。

至于普通妖物的善恶，多半还需要怀朔不断去引导，让他们多看、多学、多思考。

因为怀朔之前说了大半个时辰的老生常谈，少数的几个玄字辈、夙字辈的长老都失望而归。

威仪、慎行双方执事弟子大多是虚、元、静的二代弟子，他们纵是参与过琼华派与幻瞑界的大战亦不知其中原由。

所以，并没有人来阻止怀朔对三代弟子的说教，他这番言论分明是在打前几代前辈们的脸。

怀朔也不怕事后传入夙瑶耳中，毕竟她迟早要面对长辈犯错的事实。

眼看说教三代弟子还算顺利，怀朔又有了更为弘大的计划，有机会一定要潜移默化的影响二代弟子乃至玄字辈、夙字辈的一代弟子！

只要琼华有大半弟子站在举派飞升的对立面，哪怕琼华建筑被毁琼华派也不会因此没落。

剑舞坪南方长老的住所，怀朔再次认真的与淑妃红珊说起了夏夷则的事情。

如果没有意外，此次夏夷则与乐无异回到长安，他多半会收到淑妃被囚慈恩寺的消息。

之前怀朔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真相。

现在好了，他铁定要尝受原本就有了丧母之痛。

当然，若是红珊有心，怀朔还是可以派个会师弟前去传信的。

然而红珊挣扎了许久都没有下字决心，她只是调侃怀朔：“原来琼华派之中对妖灵如此仇视，怀朔与蕊儿倒是个特例呢！”

怀朔摆手：“你该不会又是在试探我吧！蕊儿师妹那么单纯总不会骗你！”

璇玑闻言略微不高兴：“师兄你还是叫我璇玑吧！”

说玑不说吧，文明你我他啊！

想着，怀朔却没有再调侃蕊儿小公主。

然而红珊却又调笑怀朔：“你该不会是只见妖灵生的钟灵毓秀才对他们有好感吧！”

言笑间，她竟有一种比沐风还要成熟的诱惑。

怀朔没有半点压力，毕竟沐风就在她胸口，璇玑就在她身边。

况且朋友的母亲……

怀朔反倒拿红珊宝贝儿子开涮：“我对颜值的要求不高的，倒是夷则他……上次我给他介绍鲛人少女素商，他都不带多看一眼的。结果后面有个更漂亮的阿阮姑娘……”

看着红珊目带喜色，怀朔及时打断她：“你别想着抱孙子，阿阮姑娘是个灵体与巫山神女颇有些关联，不可能给他生娃的！而且……”

怀朔直言道：“他们已经没有搅和黄了，阿阮姑娘可喜欢吃我做的饭菜了。为此夷则在被恶灵影响心智时没少瞪我！”

红珊闻言连忙解释：“我相信夷则不是有意的，你也说他被恶灵影响……”

怀朔大度的摆了摆手：“我不会记恨他的，反倒内里有些小小的愧疚。对了，红姨你说要不要宠他……如果晚了，估计他会真当你已经没了。”

红珊脸上顿时没了笑意：“你说无异真的会关心他吗？”

怀朔点头：“那傻小子可没多少朋友，不关心夷则关心谁去！”

红珊挣扎着道：“那……便听天由命吧。如果不是你和蕊儿，我自然是已经死了！”

怀朔摇头：“你千万别这么说，这事即被我和师妹撞见就不得不管！”

璇玑跟着点头，其实她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去皇宫送了个信而已。

然而怀朔不知道的是，他只顾关心着夏夷则，阿阮却因为他不辞而别眼泪汪汪的伤心了许久。

还是闻人羽多次激她：“阮妹妹别千万别哭啊，那坏蛋又看不见！如果真的很难过的话，也要把眼泪收回去，等那坏蛋回来你再哭！”

单纯的阿阮这才堪堪收住了眼泪，只是她彻底喜欢了上了巫山神女都有的凄婉曲调。

每次听着她吹奏巴乌，夏夷则都觉心中微痛。

而谢衣被怀朔改变命运后便觉有些迷茫，他也跟着乐无异来到长安。一行人约定无论如何，此事一了便去其它地方寻找神剑昭明碎片的线索。

因为怀朔插足，古剑二的主角团省了无厌伽蓝的一场牢狱之灾，他们回到长安时狼王安尼瓦尔还在拍马赶来的路上。

结果自然无需多说，乐无异依旧姓乐、依旧是定国公家的独子。

对此谢衣、阿阮、闻人羽、夏夷则都为他感到高兴，而定国公乐绍成认出了三皇子后挣扎了一番还是说出了淑妃娘娘被囚慈恩寺的消息。

说来也巧，阿狸潜入慈恩寺时，圣元帝竟还在与寂如老和尚下棋。

红珊自尽之后圣元帝感慨万千，被自己赐死与自行了断二者虽然结果一致，给圣元帝的感觉却截然不同。

如此深爱自己的女人、如此了解自己的女人，她竟因为自己心中的决断主动赴死，是想省去朕心中的愧疚吗？可为何朕心中更难受了呢！

深夜里，慈恩寺中。

阿狸与普通野猫一般蜷缩在院墙上，它身边就有数个大内高手各自潜伏在暗处。

阿狸也不去看烛光下的寂如与圣元帝，它只是揣着手、低着头，唯有耳朵不时动了动。

“阿弥陀佛。”

寂如拈起一子，欣然落下：“贫僧熬了半宿，总算等来这半着好棋！”

“委实绝妙。”

圣元帝摇头叹道：“老和尚也忒狠，又是‘通盘劫’！你我对弈这许多年，你这棋路是日见刁钻。再过个两年，可不敢再来自讨没趣喽。”

“不敢、不敢。”

寂如合十笑道：“若论筹谋布局，谁又能与陛下匹敌？”

“滑头。”

圣元帝笑道：“越老越滑不溜手。”

二人又说了许多阿狸听不懂的闲话，他们终于提到了“夷则”。

却是圣元帝道：“诸皇子中，唯有夷则沉稳守礼，或许可堪守成之任。这十数年来，朕是如何疼爱夷则，想你也当看在眼中。

然而夷则自幼体弱，一月倒有二十日卧病，朕唯恐他倏忽夭折，方才允他离宫修行。朕这十数年悬心挂胆，也难说与你听。”

寂如安慰道：“陛下莫要伤怀。三皇子温和闲雅，若能选择，他又何尝愿意生为半妖？”

圣元帝闻言面上难免有些凄然：“若能选择……天意弄人，倘能选择，朕又何尝愿意赐死红珊？她正是明我心意这才自愿来到慈恩寺，最后竟是连骨灰都倾入渭河……”

寂如叹道：“淑妃娘娘如此聪慧……唉，阎浮提中，尽是些可怜人哪……陛下无需介怀，这也是淑妃娘娘自己的选择……她的鲛珠……”

圣元帝继续怅然：“朕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把它留给夷则。朕亏欠他们娘俩太多了……朕也已经寻了处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准备让夷则衣食无忧过完一生。”

阿狸蜷缩在院墙上依旧如睡着了一般。

而慈恩寺不远处的酒楼里，夏夷则亦是皱着眉头与乐无异在下棋。

阿阮则是为大豹子小红梳理着毛发，并不时问它阿狸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