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生怕了，使劲扶着王德发，往起拽，还好没什么大碍。

“贵生，快点的，我听这样乱叫着，是乱了阵脚了啊。”

本就不长的半截路，在暴雨中，就好像怎么走也走不到的样子。

走到羊圈的时候，一道闪电，划亮了漆黑的夜，随后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王贵生和王德发几乎是同时看到，闪电打雷将羊群惊吓的四处乱撞，有一只老羊，疯了一样在圈里乱跑乱撞，最后踩在一个小羊羔身上，一跃，就出了羊圈。

要不是亲眼所见，王德发是不会相信羊还有如此能耐呢。

“贵生，你看着圈里的，你经常放它们，它们应该听你的话呢，我去追那一只跳出去的羊。”王德发让贵生扶着羊圈的墙，自己有踉踉跄跄地去找跑了的羊。

王德发高估了自己，下着雨，况且刚才摔了一跤，体力状况，已经无法让他赶得上那只羊，没一会功夫，羊不知道哪去了。王德发再次回到羊圈，王贵生确实已经把羊群控制住了，这畜生也有灵性，认人呢，只要一闪电、打雷，王贵生就扯着嗓子喊平时他招呼羊的口号，听见主人在，羊群虽然有骚动，但还能保持不乱阵脚。

羊圈里，暴雨冲刷着羊粪，只要一股狂风迎面吹来，一股子羊粪的味道就扑鼻而来，王德发本就受不了这味道，此时此刻被雨水冲刷的羊粪味让他频频干呕。

王德发父子两，撑着伞，在羊圈隔壁的小房子里，陪着羊群大半夜，暴雨终于慢慢的小了。

“贵生，我看这雨现在差不多要停了，你进去看看，把羊数一数，除了刚才的那只，看还有没有跑的，数完，咱两再去找找那只羊。”

“嗯，爸！”

王德发对羊群不熟悉，自己不敢进羊群，就在小房子里等着。

贵生在羊群中挪动着，边挪边数着数，光线不好，几乎每一只羊，王贵生都要数好几遍才能确定好，这也是真为难王贵生了。

走到羊圈中间的时候，王贵生光顾着数羊，不知道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倒了，蹲下去的时候，他感觉软绵绵的，也没摔疼。

他把手里的手电打过来照着自己身下的时候，愣住了，一只小羊羔在躺在粪水中，已经不动弹了。如果没猜错的话，这肯定是被刚才那只老羊跳起来踩死的小羊羔。

“爸！”王贵生喊着。

雨声小了，王德发听的清楚，出门就去找贵生。

“咋死了啊？”王德发问。

“踩，踩死的！”王贵生说。

“刚才那只跑了的羊踩死的？”

“嗯。”

王德发借着手电的光，看了看，估计是被踩在脖子上，窒息死了，已经没气了。

羊群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全都挤在一起，暖和一点。

“贵生，来，咱两把这只羊羔先托出去。留在圈里不行。”

两个人把羊羔抬到房子里，觉得没啥问题，就动身往回走了。

“贵生，那跑了羊，咱明天再找吧，今晚估计是找不见了，刚下完暴雨，路滑也不好找，羊肯定也没跑远，就近躲起来了。”

“行！”

“你刚才数的怎么样啊？羊够着没？”

“没数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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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德发不知道再说什么，两个人一起搀扶着，回家去了。

暴雨后的第二天，天气晴朗，整个镇子就像被擦洗过一样，干净、明亮。

王德发早上喝完茶，贵生准备和他一起去找找昨晚丢了羊，看能不能找到。谁料到，刚出门，一大群人围着他们家的门口，而且，慢慢的人也越来越多。

王德发心里有点不解，看了看来的人，全都绷着脸，不说话。王贵生可能没发现，这些人，全都是王贵生新院子的左邻右舍。

“你俩干啥去啊？老会计！”

自从不干会计之后，王德发只要听见有人叫他“老会计”，就准没啥好事。

“各位，早上来的早啊，今天这么巧，都聚在我家门口，到底是为了啥事啊？”王德发问。

“老会计，我也就不和你拐弯子了，你父子两，做事也真是太绝了啊，你家的新院，不修房子，那就算了，可你们修成个羊圈，那么多羊，臭气轰天的，让我们这些做邻居的，日子还咋过？平时也就罢了，昨天暴雨，你现在看看，你家羊圈里的排出的粪水，溢的满巷子都是，连路都走不了！”

“就是啊，老会计，那块地皮啊，是给你住人的，不是住你们家的羊的啊！”

这么一说，王德发和王贵生都明白了，要是换位思考，谁家要是把羊圈修在自己家的房背后，连吵带臭，哪个能受得了啊。这个实际的问题，王德发好像在贵生要修羊圈的时候考虑到过，哪知最终为了让贵生自己做一回主，他也就再没有过多的考虑。

这件事王德发自知理亏，没啥好商量的，更没啥好解释的，只能认。

“各位，是这，这件事，的确是我和我家贵生考虑欠妥，这样吧，我们两这就去先把巷子里的粪水收拾了，至于羊圈影响大家过日子，我在这保证，给我们点时间，羊，一定不会再圈到那个圈里，哪怕就是养在我家院子里，也绝不会发生昨天的事情，咋样？”

“行呢，老会计，你不这么说，我们也会这么要求你的，既然你都知道呢，那就抓紧着吧。我们想提醒的是，那院子分给你们，不是为了养羊，要是为了养羊，全队还把最好的地段分给你们，有啥作用，哪地方还不能养个羊了，这叫啥，这就叫资源浪费。”

“对，就是，还不如让队里收回去呢，好心都喂了驴了！”

“大家都说得对呢，都回吧，我收拾一下，这就去给大家把巷子收拾干净，羊的事，给点时间，肯定会解决好的。”

“走了，走了，住个新院子，连个新鲜空气都呼吸不上了！”

所有人嚷嚷着走了，王德发进门拿了扫帚、铁锹，带着马秀娥和王贵生，去新院子里收拾因为羊圈而引起的烂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