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给王德发的建议，目的其实就只有一个，让王德发把羊圈挪走，队里的面子问题，不能这么儿戏啊。

王德发想了想，随口就质问老二：“万老大家的羊圈也在队里，他家的羊可比贵生的养的多啊，你们咋就不去管一下咧。”

“老哥，万老大家在哪，你还不清楚啊，那是全队最靠边的地方，你看看他家的前后左右，有几个邻居啊？你要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就问你，让你和万老大家把院子互换了，你乐意不？你要是在万老大家那个位置，你咋养羊都可以呢，队里也不再闹腾这件事了。”

“那我肯定不能和他换，贵生的那道院子位置，好得很。”

“那就对了啊，老哥，你也是干过队里事情的，你应该清楚，这要是大家闹着上头来检查，那咱以后就别想有什么政策优惠了。我给你了两个办法，你就赶紧考虑，别再犹豫了。”

“行呢，我知道了，我和贵生再沟通，尽量不给队里添麻烦了。”

老二都介入这件事了，看来不解决是不行的。

李玉萍在世的时候，种的那块果园给挖了，确实也是个办法那片园子里的树，已经太老了，一年的投入的成本，比买苹果的钱还多，完全是没必要了。树老了，也该换了，加上王德发今年是明显觉得身体大不如从前了，果园里的树，能少点就少点。

只要贵生同意，王德发也没啥说的。

“贵生，队上你老二叔呢，又找我了，主要就是你养羊的事情，你那新院里的羊圈是不能再用了，我今天呢，就认真的再问你一次，这样你养还是不养了啊？”

“养！”

“没有再商量的余地了吗？你把羊卖了，跟着我把家里的果窖经营起来，让你吃不了山珍海味，但填饱肚子还是没问题的。”王德发说。

“我，我不！”王贵生跟干脆。

“行，那既然认定了要养羊，我也就不再说啥了。秀娥，你也过来！”王德发把在厨房里的马秀娥也叫了过来。

“咋了？啥事？”

“你坐，有个事呢，要跟你和贵生商量一下。”

“嗯，你说。”

“羊圈的事，队里的会计已经来找过我了。态度很坚硬，新羊圈里是不能再继续养羊了。刚才我也征求了贵生的意见，这羊呢，他是怎么都不肯给卖掉，要养，那就养，羊圈的位置得换，必须换。”

王德发停了停，又继续说：“秀娥，咱家的那片老果园啊，树已经老得不行了，把那些老树挖了，留出一片大空地，给贵生弄个简易的羊圈，这样的话，贵生的羊解决了，咱两呢，也就少点地里活，多好，咱们两也确实是干不动了啊。”

马秀娥以为啥事呢，原来就是个挖树，那些树确实也不行了，况且，王德发一般要和大家商量的事情，不管旁人是什么样的态度，他早都做好了决定，说出来完全就是走个样子而已。

“行呢啊，那些树啊，一年不如一年，留着确实也没啥价值了，还让人一天操心个不停。挖了吧。”马秀娥说。

“贵生，你是怎么想的啊，在果园那给你修个羊圈，你要同意我就给你张罗准备，你要是不同意，明天先把羊圈里的羊，赶到家里再说。可以吧。”

贵生点了点头，没说话。

“老汉，话是这么说，那果园离家里可是有距离呢啊，羊卷在川里，晚上咋办？谁看着？就一个狂风暴雨，一只羊丢了，一只羊死了，这离家才几百米远的地方的，要是圈在果园里，没人看，我看没几天就全都没了。”马秀娥说。

“要是贵生实在要养，那我就去晚上看着嘛，还能咋办。最好的就是，贵生把养羊的事啊，彻底给放了，啥都好说。”

本来是个好事，考虑欠妥，现在闹成这个样子。王贵生到自己的屋子里，啥话不说，一个人待了好长时间。水仙嘴上说不出来，心里明白呢，全都是因为自己出的主意，羊丢了、死了不说，还闹出个这样的事，她有点愧疚，也不敢跟贵生说话。

王贵生把自己的这些羊，好好的考虑了一番，这一群羊，已经有五十多只了，要说卖掉的话，也未尝不可，可卖了之后，他还能做什么是个问题。他就想不明白，为啥万老大养羊，就养成了个专业户，自己养个羊怎么就这么多坎坷。

越想越没主意，王贵生干脆不想了，第二天他就把新羊圈里的羊，全都赶了回来，折腾这么长时间，又回到原来的样子。

这件事过了有一段的时间，队里老二一见到王德发就说：“老哥，那么好位置的一道院子，不让贵生修房住着去，是不是有点浪费啊！”

老二的意思就是想刺激一下王德发，同时呢，让他做通贵生的工作，把羊圈拆了，修成房子，因为上头说要在全县范围内检查分院政策的落实情况，但没说是啥时候，谁也不知道，只能早早做准备。

王德发每次的回答就是：“老二，你变了啊！哈哈。”

王贵生迟迟不肯把羊圈到果园那么远的川地里，他更不能让他年迈的老父亲住到荒无人烟的川地里帮自己每天晚上看羊啊。

王德发从局子里出来累死累活修好的这个院子，也让王贵生一前一后的羊群，弄的乱起八遭的，以前干净整洁的院子已经许久不见了。

王贵生下定了了决心，羊，不养了！

他用自己张牙舞爪的姿势，和水仙做了最艰难的沟通，两个人意见统一了，羊能卖的全卖了，钱也够把新院给收拾好了，要是还是有余钱，开商店。

贵生把自己和水仙的决定告诉王德发之后，王德发先是愣了一下，他想是不是这个孩子受了什么刺激，可看着贵生认真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在说气话啊。

“贵生，你是真想好了？还是对我有怨气啊？”王德发反问。

“真，真的，不怨！”

王德发看着贵生认真的样子，知道贵生没有骗他，也不是因为赌气或者怨气，贵生的脑袋简单，有啥说啥，不掺杂其他各种和人交流的技巧，他也不会。

“说实话呢，你要是真愿意的话，我也支持你把羊卖了，那你有啥打算啊？这事，你跟你媳妇沟通了没？”

“沟，沟通了，她，她同意，呢。”

“哦，那就好，那这羊卖了，你有啥打算啊，跟着我做生意吧，果窖的生意后，以后你就自己打理，我也干不动了。”王德发说。

“我，我们，开商店！”

“啊？开商店？”王德发一个反问，实际上也是在问他自己，他完全把当初娶水仙时，唐家提出来的要求，被贵生这么一说，又想起来了答应过水仙要给他开商店的。

王德发心里就有点嘀咕了，难道，把羊卖了的主意是水仙逼的贵生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但是水仙嫁到王家这么几年，心里是什么样的想法，王德发也多少了解点了，水仙绝对是不会逼着贵生的。

“贵生，你给爸说一下，你和你媳妇俩没有闹矛盾吧？”

“没！”

“不是水仙逼着你把羊买了的吧？”

“不，不是，是我，我自己想，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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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贵生，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支持你，你要是开商店，也行，咋说也比你放羊的好。羊你准备咋卖？卖肉还是卖活羊啊？”

“都，都行呢！你也，帮我，找人！”

“好，我儿这话都发了，那我也帮你卖，早早的卖完。”王德发高兴了起来。

父子两谈这事的时候，马秀娥恰巧出去了，一进门王德发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

“秀娥，从现在开始，你也给贵生帮着打听看有没有要羊的人，能早点卖了就早点卖了。”

“贵生真的要把他那么多羊卖了？”

“真的啊，这我还能开贵生的玩笑啊。”

“哦，咱家后面巷子里的李家媳妇子，也刚生完孩子，奶水不够，到处找奶羊呢，贵生羊群里好几只奶羊，我觉得就可以卖给他家啊。”

“可以啊，你赶紧联系一下，能卖，能卖！”

全家上下，掀起了一场卖羊的高潮，王贵生把一只最好的奶羊给王念祖留了下来，其他的羊，只要价格合适，有人要他都爽快的就卖了。

光靠熟人介绍这样卖，肯定是不是长久的法子。

“贵生，有个问题，我得给你说说，这羊啊，咱现在不能这样卖了，找来的人，全都是零星的买几只，好羊全被他们挑走了，剩下些老弱病残，不好卖出去啊！我觉得，把现在这些羊，找个有集的日子，赶到市场上去卖。你觉得咋样？”

“行呢！”

家里的羊越来越少了，王贵生把卖羊的钱，打理的整整齐齐的，在脑子大概算了一下，按已经卖出去的价格，等羊全部卖了的话，钱是绝对够他把自己的新院修起来，开商店的钱现在还不好估算，镇上的铺面现在租金是多少，他不知道，要开多大的店，他也不知道。

在王德发的眼里，贵生越是懂事，越是听他的话，他内心对贵生的愧疚就越难以抚平，要是贵生的脑子好着，那多好啊，好在苍天有眼，健康的念祖，多少让王德发心里能得到一点安慰。

大概就是一周多的时间，羊卖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几只只能吃肉的羊，王贵生也没着急，有机会能卖就卖，没机会的话，给羊储存的饲料还有一些，先养着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