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王德发不停的在口袋里摸着那张检查单，自己矛盾的要死。但他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这个结果，到底该怎么处理。

从医院到王贵生的商店，本来就不长的半截路，王德发边走边想事情，这半截路反而变短了。等他抬头的时候，人已经在贵生的店门口了。

“爸，结，结果咋，样？”贵生知道他爸是去医院取检查结果去了。

“好着呢！确定就是水仙怀孕了。”被贵生突然一问，王德发脱口而出，这可能是他最大的希望，也可能是出于本能撒的慌吧。

“单，单子呢？”

“医生给我看了，我就装口袋里了，怎么这会就找不见了啊。”王德发说。

“哦，好着就好！”贵生说。

“哦，对，你看我这记性，肯定是刚才卷烟了，你看我这旱烟。”王德发找了一个好借口，他有个习惯，只要是一紧张或者有什么大事，就喜欢抽自己卷的旱烟，商店里买的卷烟抽着就很没劲，只有他的老旱烟这时候能顶用。

这么一解释，王贵生也觉得没啥，他本身也就没想着要做检查的，结果好着就行，单子就是一张纸嘛，啥用都没有。

王德发无意中给贵生的回答，让他已经在这件事上，没有了回头的余地了。

回到家里，他给马秀娥和水仙都说没啥问题，好着呢，其实自己的心里，不知道是个啥滋味。这病，对水仙来说意味着什么，对水仙肚子里的孩子又意味着什么，王德发的心里完全没有概念。

“秀娥，最近来弟有没有从学校打过电话，我咋觉得有一周没她的消息了。”王德发问马秀娥，来弟学的就是医学专业的，他想问问来弟，这个事的严重性。

“前天中午来过，你在商店呢，没接上，我接的，说好着呢，这学期她们也忙的很，说特别想家。”马秀娥说。

“还知道想家呢啊，跑那么远。我都是造了什么孽了，两个姑娘一个个的，心比天高，跑的远远的。”

“你又发什么神经呢，忙自己该忙的去，这几天你要是去收苹果啊，我就跟着你，虽然我现在干活不如从前，给你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呢。”马秀娥说。

“不用了，最近啊，你就好好的照顾水仙，让贵生忙完了，也多照顾点。收苹果的事，我雇个人和我一起吧。”王德发说。

“哦，那也行，雇个人也可以。你呢，就量力而行，差不多就行了，别还跟以前年轻的时候一样，不要命的干活。”马秀娥安顿。

“知道呢。来弟要是再来点的话，你就给说，让估摸着晚上我在家的时候，来个电话，我跟她说说话。”王德发说。

“知道了。”

王德发说完，给自己的被子里灌了满满一大瓶水，拿着就出门了。

现在是农忙时间，街道上闲着乘凉的人，都是老人，早已经干不动活了，要想打听着雇个人收苹果，不太容易，谁家地里都有活呢，没人愿意撇下地里的活挣他给的那点钱。

后来在人的介绍一下，队里有一家把今年刚参加完高考，成绩不理想的小伙子介绍给了王德发，让跟着王德发打工，只要别太累了就行，好歹也能挣点补习的学费。

王来弟在学校的学习，越来越紧张，她的专业课不像是王成龙，四年就结束，医学还有一年的实习期，也就是要在学校整整呆五年，漫长的求学。

马秀娥后来接到王来弟的电话之后，给来弟说就别躲着他爸了，让她在估摸着家里的时间正在吃饭的时候，给王德发打电话，王来弟记住了。

安顿完的第二天晚上，王德发就接到王来弟的电话。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一家人的饭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水仙帮着马秀娥去厨房干活去了，王贵生一天下来，已经累的够呛，自己带着念祖去后屋写作业休息去了。屋子里只有王德发在接着电话。

“最近都好着呢吧？学习忙不忙？”

“忙呢，这学期太忙了。”王来弟说。

“有个事我跟你打听一下，也跟你的专业对口着呢。”王德发说。

“啥事你说，爸。”

“白细胞多是不是就是血癌啊？”王德发问。

“如果检查是这样的结果，基本上能确定，但还是要好好再观察，有一定的小概率，可能不是。怎么了爸，谁的检查是这样啊？你可别吓我，这病，现在要么就是拿钱续命，要门就只能是等死啊。”王来弟有点紧张了。

“没有谁，我就是问问，我在外面聊天的是后，听别人说着呢，就问问，也就是说，这个病算不算是绝症啊？”

“如果运气好，有匹配的骨髓进行移植的话，完全是可以痊愈的，如果没有，现在什么样的方法，都没法治，只能等死。”王来弟一听是别人说起来的事，给王德发解释的就跟家直白了。

“哦，那我就明白了。你在学校自己照顾好自己，已经在外面三四年了，也熟悉了，有假的时候，就回来一趟，你想家，家也想着你能来回来。”

“知道呢，爸。我昨天还跟我姐打电话了，我是真羡慕她，她给将了好多和她一起签到边疆的老师们的事情，真是太好了。”

“再羡慕你也给我记着，你毕业的时候，能选择离家近的就近点，再别跑那么远了，我都一把年纪了，你们也稍微为这个家考虑一下吧。”

“哎呀呀，爸，你说啥呢，我们咋不给家里考虑啊，等以后我上班，你就在家当老太爷，啥事别管，吃香的喝辣的。”

“说的比唱的好听，行了，就这样吧，以后打电话，估摸我在家的时候就打过来。挂了。”

“知道了，那我挂了啊。”

父女两把电话挂了之后，王德发待在屋子里又想了许久。和来弟这么一沟通，王德发现在抱着点侥幸，万一水仙这病没啥问题呢？万一要是这病自己好了呢？越是这么想，他就越下定决心，这事就先瞒着，让水仙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再说。

王德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