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出长廊,馆外绿荫盖顶,雁池瀑布水雾蒸澐凉气随风而至,幽幽凉气沁入肺腑,绿衣女使们垂眉低眼侍立门楣,他回眸四望,皱眉道:“人都哪去了?”
宝来顺着长廊看了过来:“这不都在这呢。”
赵元初横了他眼:“本宫的贴身婢子一个不见,也叫有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孤的宫中半点规矩都没有,一上午一个人影都瞧不见!孤还是太子么?连个贴身侍奉的宫女都没有。”
宝来唉的声,一拍脑袋:“冬梅几个去荷花池那了,说是要摘些半开的花苞荷叶莲蓬做菜,刚去呢,我这就去喊她们回来。”
“……”
宝来往下面跑,宫婢们荡了轻舟都在雁池上呢,宝来手拢在嘴边喊:“姐姐们,都摘完了吗?殿下要人伺候呢。”
冬梅拿莲子砸他:“谁是你姐姐,我家弟弟可不长你这样,腌瓜似的。”
女使们都笑了起来,一时间池水上空笑声如铃,脆生生回荡在荷叶丛中。
宝来陪着笑:“若不是我丑,哪里衬的姐姐们貌美,快些上来吧,别让殿下等急了,回头发起火来,我可遭受不住呢。”
池面上共荡了两条扁舟,春枝与冬梅一块,棠梨跟秋水一道,岸上站了两个绿衣女使,满怀圆如满月的脆碧荷叶。
两条船头都堆满花苞荷叶,嫩生生碧莹莹,棠梨抱起满怀清香盈满怀,豆蔻紫薄衫被荷花上水迹洇湿贴在肌理上,秋水将船靠到岸边,先上了岸,棠梨怀抱荷花,花瓣簇簇挤挤挡了视线,她朝前伸出手。
“秋水姐姐,拉我一把。”
温热掌心握了满手,轻轻一带,人便上了岸。
“给我吧。”
秋水在她左侧接过她怀里的荷花,棠梨就愣住了,秋水在这边,那……前面握着她手的人是?
“一个个都跑到这里来,孙姑姑是这么教你们规矩的?”
清雅嗓音语调淡淡,听着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棠梨身子一震,慌地跪下:“殿下,奴婢失了规矩,还请殿下责罚,孙姑姑教诲的很好,是婢子不懂分寸。”
“动不动就叫我责罚你,我要真是责罚了你,外面会不会说我这个太子心眼跟针尖一样大,动亦打发宫婢。”
棠梨咬着唇嗫嚅弄不过来太子的意思。
“都是婢子的错……”
“起来吧。”
赵元初目光低垂,入目几撮软发落在她秀白的后脖上,那脖子纤细洁白的跟碧荷梗似的修长,她这样动不动就下跪,怕成这副样子,自己又这么可怕?自问还算相貌堂堂,她就不能好好看他一眼,说上几句话就要下跪。
听着太子口气不善,棠梨更不敢说话了,站到一边喏喏。
“谁出的主意要来这里的?”
四个婢子加之两个绿衣女使悄悄互看了眼,无人敢开腔,赵元初等了会,目光横来。
“冬梅你说。”
冬梅咽了下,这事她……
正要开口,棠梨小声道:“殿,殿下勿要责怪姐姐们,是婢子的主意,婢子见这里莲荷婷婷,想用荷花荷叶做几道菜,怂恿姐姐们一道来的……”
她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脸几乎埋到衣服里去了,头顶发旋对着赵元初,髻上珍珠蝴蝶簪子颤巍巍的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