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和缓,从长长的甬道里穿行过来,吹在身上说不出的清爽舒服,棠梨落了太子一步的距离,不远不近的跟着,她兀自出神想着一会见笼玉的事捂紧怀里的点心蜜饯,前面的人停了下来皱眉看她神游天外。
棠梨脑袋顶着一片柔软织物上,她额的声红了脸:“殿下……”
赵元初背手觑她:“想什么呢,跟紧点。”
“哦。”
他勾了勾唇角,天空宽阔舒展,佳人在旁就连夹道边半枯的草都如此顺眼,故意慢了步伐往前踱,等棠梨跟他并行,停了下来,歪着脑袋捞起她的披帛在鼻前嗅。
“你熏的什么香?孤怎么没有闻过?”
棠梨大窘,一手扯着披帛,低声道:“殿下快些撒手,被人瞧见了不好。”
赵元初朝前望了望,殿门外都有当值的内侍宫婢进出,远处还有巡逻的禁卫军,挑了眉撒了手。
“是什么香?”
棠梨皱着眉,真心拿他没办法,低头匆匆道:“是橘子制成的香。”
“上次一起摘的橘子?是这味道?我怎么记得不是这样的气息。”
棠梨耐着性子道:“殿下用的香丸另加沉香,冰片龙脑,婢子用的这香,只是橘子皮蒸出的汁水,气息淡,用着玩的。”
赵元初长哦了声,点头赞:“你还有这样精巧的心思,不枉费我的教导。”
棠梨不卑不吭道:“殿下误会了,这不是婢子的主意,是冬梅制的,婢子沾沾光,婢子愚笨的很。”
赵元初不为这误会气恼,反倒带了笑扬了扇子作势要去敲她脑袋,扇子到了她头顶停住,另手在她脸上点了下,见她别过脸半饷叹了声惆怅无比道:“孤是你的主人,也不知道说些好话来哄哄孤。”
棠梨原想说,忠言逆耳,话在嘴里转了圈没说,这话轮不到她来说,她终究是要离开这方井一样的地方,奔向外面广阔的天地。
太子一路行来,未乘肩撵,龙章阁的内侍得了太子出了庆宁殿的消息,早早出来在外候着,见殿下简行,身边只带一位粉衣宫女,四个青衣内侍躬身上前将他们迎了进去,棠梨边往门槛上跨回头瞧了眼,东西横行的夹道,往西走上一段再拐弯就到浣衣局。
太子闷头往里走,内阁里除去纸张翻阅跟笔尖擦过纸张的沙沙声再无旁的声音,十几张阴凉光滑的黑漆案几上书堆的跟山似的,诸文官见太子突然到了,放下手中书笔要欠身行礼,赵元初摆摆手声音不大道:“你们且忙着,孤到那边瞧瞧。”
阁内一排排书架几欲到屋顶,架上藏书无数,赵元初抽了本坐到靠墙的香案后,卷了书看了起来,几个内侍一瞧,殿下这是来这看书了,悄无声的下去,不多送了茶点上来,他看了几张,撩起眼帘瞧见棠梨规规矩矩跪坐在他身后,皱眉道:“这里都是男人,你出去吧,外面有亭子树荫,你去那边等着我。”
棠梨应了声是,出了内阁,外面确实有座六角亭靠着宫墙,亭子前还有一方小小池塘,几尾筷子长的锦鲤在水中游曳,池面飘了些半黄的水葫芦,棠梨在亭子里坐下,看青衣内侍们捧着书册塌肩弓腰进出,看了会觉得无聊呆愣愣看着水中游鱼。
这地方安静的像一副画,渐渐的困意就上来了,这时里面出来个小吏,行了个礼道:“殿下怕是还有一会,小娘子若是呆着无聊不妨去别处走动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