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正手下的斥候终于抓了一个靠谱的舌头,这才探知陈友谅的具体情况。
原来马度那并没有打中陈友谅,而是打中了给陈友谅抬步辇的士卒。
偌大的步辇突然之间少了一个人,自然变的倾斜,陈友谅这才一头从步辇上栽了下来。
若是多年之前对老陈自然算不得什么,可是近几年老陈养尊处优的惯了。
猝不及防之下,不光摔破了脑袋,还摔折了胳膊,就像邓愈现在这样每吊着个胳膊在船上养伤呢。
虽然受挫,但是老陈显然没有放弃攻打洪都的打算,出了这么大的洋相,若不报复回来,面子往哪儿搁。
被狠狠抽了一巴掌,老陈也沉下心来,显然不准备再搞人海战术了,一边派人攻取吉安、临江等地,断了洪都的手脚,同时修建大型的攻城车,下一场大战随时都可能到来。
洪都城里也再做积极的准备,总共招募大约三千人,基本都是二十五岁以下的。
虽然年纪大些的人经历较多,所思所虑也周详,做事自然也要比年轻人稳重,可也难免多了油滑市侩。
在执行军令方面很容易就打折扣,朱文英就比较担心到打仗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巡防队员”根本拉不到城头上去。
年轻相反,虽然容易冲动,但是也容易被指挥。马度帮朱文英制定每日的训练大纲,内容几乎全部来自班长的工作手册,当然班长写的情书和写的借条,自然不在训练大纲之内。
朱文英刚开始训练起来还挺投入,可没两就开始抱怨起来,“你教我的那些转向、走步什么的我都明白,至于每还要花那么多的时间叠被子也就算了。可是那个站军姿到底有什么用!还要一动不动的,这样傻站着可杀不死敌人。”
“这可不是傻站着,这关乎一个人有没有能力成为一个优秀的士兵!”
朱文英不屑的撇了撇嘴,“有个屁什么关系,战场上是要看谁能抡得刀枪起倒跑得了路!”
“他们个个都是年轻的大伙子,个个都抡得起刀枪,跑得了路。你现在就可以拉着他们出城跟陈友谅决战了,在都尉大人的带领下,一定能把陈友谅打得屁滚尿流。”
两人你来我往的挖苦对方,第一次红了脸。朱文英干脆甩下一句话,“别光不练假把式,你要是能按照自己的站一刻钟,我就听你的!”
“好!”马度跟朱文英怼上了,扔下手头的工作,在三千人面前站了整整一个下午,身上夹了一堆的纸片没有一个掉了的。
老子从七八岁就被爷爷罚站军姿,要是陈友谅的六十万大军真的跟马度比这个,还真的不准能把陈友谅的大军站垮了。
朱文英倒也光棍,当下就低头认错,还光着个膀子来了个负荆请罪,把马度笑的不行。
之后朱文英的训练也越发严格,不少人都被淘汰踢出军营,还有几个混进来的青皮,因为不满被淘汰而在军营闹事直接被朱文英砍了脑袋。
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上了贼船,显然脑子不够用,被砍了也是活该。
而更多的人则是融入其中,他们惊讶于自己能走如此整齐的队列简单的号子被喊出震的声势,惊讶那些平常欺负自己的青皮衙役看自己敬畏的眼神,惊讶那些平时对自己不屑一顾俊俏姑娘见到自己开始羞红着脸躲开。
平常臭狗屎一样的人,里长见了都客客气气,从前做工的时候被扣的工钱掌柜亲自送来,还问家里有没有兄弟愿意去做工。
他们知道自己上了贼船了,可他们不想下来,他们自己就是这条贼船的拥趸,而且也下不来,因为船下面有更多的人想要登上来。
城里已经没有谁家突然的失踪了,妖人也没有再见着,但是每的巡逻依旧还是有的,不管是白还是黑夜,总有没参加训练的寻访队员在执勤。
“日落红霞满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歌声飞到那应去,吴国公夸咱们歌儿唱的好呀,夸咱们枪法属第一……一二三四……”
没有任何的调调,完全都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好在高亢嘹亮,很有气势。马度实在没有办法,这群人很缺少艺术细胞,就连朱文英自己都学不会,更别指望这些打字不识的老粗了。
而且朱文英对歌词还有很的大意见,把他干爹老是放在嘴上显得不敬,尤其是那句“吴国公夸咱们歌儿唱的好”会显得他干爹很没有欣赏水准。
马度气得直翻白眼,是你们自己唱得不好,要是唱的好听了,你干爹的欣赏水准不就上去了。朱文英听大赞有理,回去带着队员苦练,只可惜效果依然如故。
“狗子哥……狗子队长,什么是打靶呀?”
“请叫我吴狗子或者叫我队长,不然人家还以为俺给一群狗当队长哩。”
“哎呀,队长变着法的骂人,等巡逻完了咱们可不能放过他。”
“哈哈……有本事你们就来!”
“队长你还没什么是打靶”
“俺也不知道,不过都尉大人了,过几就教咱们打靶。”
“队长你去过应吗?和这里远不?”
“除了时候和猫子一起去湖里捉鱼,俺就没出过城。不过应和洪都应该不远,不然吴国公怎么能听见咱们唱歌,俺估摸着也就三五里……向左转!”
一列整齐的队伍,转身就进了一个巷子,这里是他巡逻的时候最爱去的地方,当然是他家的所在臭鱼巷。
往日里神憎鬼厌见了都躲着走的狗子,现在也有人打招呼了。
“狗子又巡逻哪!”
“是呀,郭婶你有啥要帮忙的不。”
“没有,你忙你的!”
这边招呼刚打完,又碰上一个。
“狗子,你们那里还招人不?你看我们家黑子能当巡防队员不?”
“招着呢,你到大都督府门牵头带着黑子去报名就行了。哎呀,刘婶你咋自己挑水了,身子不是才刚好吗,张大愣赶紧的帮刘婶挑着。”
刘婶自然就是刘猫的娘,吃了几的药身体已经康复了,“麻烦你了这位哥,咋不见猫子?”
“猫子现在跟着都尉大人当通讯员哩,好着呢,你就放心,您回家好好歇着要是再生了病,那不是让猫子危难。”
到了自家门口,狗子道:“爹,家里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老吴板着脸道:“家里那点活还不够我干的呢,你带上个人帮隔壁巷子孙奶舂米,她家里没个壮劳力干活不行,你也别老带人往咱们巷子钻,别人戳你脊梁骨传到老爷们耳朵里,再把你这个队长给撸了。”
“放心,俺省的!向后转,齐步走!”
看着儿子背影,老吴笑得露出了牙花子,“咱的种就是精神,狗子你咋又回来了?”
“爹,我上次给你的粪土的事情,弄得怎么样了?”
老吴一拍胸脯,“别的不行,你爹一个给人倒马桶的弄点粪土还容易?”
“在哪里给我瞧瞧?”狗子着就要往屋里钻。
“那东西我能往家里搁,还觉得咱家味儿不够大吗。再了好几大车呢,咱家也放不下。”
“有这么多!别的巡逻队一能弄来一桶半桶的就算不错了,您不是往里面掺了生土和大粪。”
“当爹是什么人,我给你弄的都是被屎尿浸渍了几十年的粪土,也算是我一辈子的积累,我把这些年倒屎尿的地方都走了一圈,才弄了这些。”
老吴拧着眉毛十分的不解,“你都事大人要这些腌臜的东西做什么?”
狗子也十分茫然,“谁知道哩,听他这两一直在摆弄这些玩意儿,冒出来的那个烟气,我都受不了,都事大人一待就是一,可能他就喜欢这个味儿。”
老吴点点头,那都事大人来家里坐了好大一会儿,也没见他露出嫌弃的表情,可能他真的就喜欢这个,不由得叹了口气,“多好的孩子,咋有这个癖好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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