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这么明目张胆的垂涎自家少主的男人有些不妥了。她赶紧收了飘忽的心思。也想起来自己刚才着急什么了。拍了一下手说道:
“对了!我刚想跟你说呢!那个方云舟,大长老不是派我去请他来秦园来吃饭,顺便陪个礼,解开这么个梁子么?”
秦霜点了点头,说:“是啊。”
阮世安听闻,微微仰了下巴,似有不满。
“那真是奇了怪了……”二姑娘一头雾水,说:“我好言好语的去请人,结果一说来意,那程家夫人就一顿那个哭啊。说什么……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们云舟确实有些不妥之处,可是你们教训也教训过了。现在他都还躺在床上下不来床,你们竟然还不依不饶的要将人带上秦园去再羞辱折磨一番。他……他折腾不起了,你们这样,不是要了他的命了么?”
秦霜听完,也是一脸的茫然,问:“谁教训他了?咱们不是先礼后兵呢么?礼还没走完呢,谁先把兵走了?”
二姑娘拍着手说:“说的是啊,谁教训他了呢?我刚说这是个误会。程家夫人就急了,说,我那个可怜的表哥,就这么一个儿子在了。有万般不是就饶了他这一回。你们放心,我这就真心实意的跟街坊邻居澄清,说那谣言全是因为我侄儿被拒心中不平造的耀眼。……我一听,这不就是咱们要的结果么,我看解释也没解释通,就出来了……”
二姑娘拉着秦霜往自己跟前凑了凑,小声地说:“后头才奇怪呢,我出门一打听,外头人都说,因为方云舟好色,追着人家往届花魁湘华娘子身后不依不饶的骚扰人家,还硬闯人家的院门,结果被湘华娘子的仆役打断了三根肋骨,撵出来的……”
秦霜一听,愣了,与二姑娘面面相觑,问:“那程夫人为什么说是咱们干的?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说的是啊……真奇怪的很。看那程夫人的模样也不像是说假话,好像她是真的认定了这般。”
阮世安在她们三步远的位置,抿了下嘴唇,若无其事地偏着头看风景。这是这么多天,他头一次觉得心情舒畅。
秦霜想了想说:“她要这么以为就这么以为吧,反正咱们的事情解决了,我正好也不愿意与他过多纠缠。这下省了那些礼了。你去跟大长老说清楚,这可不是我梗着脖子不配合,是他不愿意来还主动和解了。”
“是是是……我知道,我这就去说,这么奇怪的事情,我得多跟几个人说说。”二姑娘说罢就准备再上马车回去。转了半个身,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立着的阮世安,用一种“我懂”的表情,对着秦霜笑得怪异,小声地说:“我怎说你看不上那个方云舟呢,原来更好看的在这里,眼光不错啊少主。”说完还激动地拍了她的肩膀一下,才上了马车走了。
秦霜没准备,被她拍得趔踞了一下,捂着自己的肩膀,尴尬地扭过头看了一眼阮世安。
阮世安抿着嘴,对着她笑了笑,那笑不似平常那般淡,很真,眼睛里头透着星光。,好看的晃人的眼睛。
有一瞬间,秦霜觉得他就是自己一直以为的那个无忧无虑的世家公子,干净天真善良又简单。并不是什么唯利是图,枉顾道德人伦的黑市当家人。
阮世安被秦霜那种恍然惊艳的目光看着,脸皮子微微的有些发烧,不自在地就将脸偏了一下,垂着眼眸将目光移到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他的心在不安分的狂跳。
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这样痴痴望着他的人,不论男女都从来没有少过。可是唯独秦霜这样看着他的时候,他不觉得是困扰,反而觉得有些害羞、惊慌、欢喜。
秦霜见他不自在了,于是赶紧将自己的心思收了起来,尴尬地清了清喉咙。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于是逮住这个机会问出了口:
“阮公子,你约我见面的信,是你自己写的吗?”
阮世安没有想到她问这个,先是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连忙回答道:“不是我写的,是我口述,黑山代笔。”
秦霜笑了出来,说道:“我猜也是……那字也太差了,还不如我呢。下次你要是有信,就亲自写吧,我看见你的名字和黑山大哥的字放在一起,我就忍不住的别扭。”
阮世安垂了下眼睛,犹豫了一会儿说:“抱歉……我已经四年多都没有碰过笔了,早已经不会写字了……”
秦霜有些惊讶,又有些失落……她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想了想说道:“那算了……我也是好奇,想看看你的字是什么样子的。”
秦霜不再追问,又跟阮世安开始并肩而行,两个人步调一致,慢悠悠地在路边走着。
阮世安沉默了,这个话题触碰到了他内心深处最痛的伤疤。他太伤心,伤心到一提到这些,他就不想说任何的话。
可是,现在在他身边的是秦霜。他喜欢秦霜,跟她在一起的每一个瞬间都是他珍惜的。他不能容忍自己对秦霜冷漠,于是强迫自己提起精神,推开自己内心那堵墙,说:“我从小就照着名家的书帖习字,他们的字就是我的字,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一模一样?”秦霜瞪大了眼睛问。
阮世安皱着眉头,他的身体里的痛苦和愤恨渐渐地充满了全身,他停住了脚步,闭着眼睛,想要通过调息将这种失控的感觉强压下来。
秦霜转过头,恰好就看见阮世安站在原地,咬着牙一副强自忍耐的模样。这个样子的阮世安她也是头一次见,顿时吓得愣在了原地。
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话了,不敢出声。
阮世安很快睁开了眼睛,满是歉意地看了秦霜一眼,说:“抱歉……我不想说这些了。”
秦霜哦了一声,心想:估计他是小时候因为习字确实受过了太多的苦,所以才这么不喜欢写字,所以才不愿意提。于是连忙说:
“没事……我本来也不喜欢聊这些,咱们不说了,以后都不说了。”
阮世安微微笑了笑,心中一松,刚刚的戾气顿时一扫而空,目光如水似地看着她。
秦霜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眼睛弯成了月牙,想了想问:“咱们的戏如何演呢?你可有计划?”
怀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