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瞄了他一眼,装作随意的样子,说:“听你这么犹豫,是不是不想去?不想去就直说啊,是你请我帮你忙,不是我强迫你跟我逛街。如果你有更好的计划就听你的,我无所谓。”
阮世安看着她,眸中似一泓深潭,沉默了好一会儿,郑重地说:“昨日的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哦,难道是因为你特别喜欢我所以才一掌将我拍飞的?!”秦霜瞪着反问,一想到当时的情景,她就火气上涌,声音又大又急促。
阮世安长身玉立,看着秦霜,眼睛中眸光闪烁,像是星辰明灭,又像是一捧热烈的火。
秦霜在他这种专注而又热烈的眼神中,心跳突然就又快了,“砰砰”地跳个不停。
她有些胆怯,但是又不甘心先将自己的目光移开,落了下风,于是刚想开口再说些什么给自己壮一壮气势。就听阮世安吐出了一个字:
“是……”
那声音不大,却笃定利落,好像将要上战场的死士一样,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绝。
秦霜愣了一下,本来就大的眼睛,疑惑地又大了那么一圈,她惊慌地扫视着阮世安的表情。
阮世安依旧望着她,眼睛也不眨……
秦霜的心脏,陡然停滞了一下,又更加快速地跳动了起来,她有些喘不过来气,全身的气血上涌,像要将她煮熟了一样,烧的她满脸通红。
她再也没有勇气与他对视,败下阵来似的惊慌地移开了眼睛,转身就走。
阮世安敏捷地转到了她的前面,拦住了她的去路,轻声说:“你去哪?我有话跟你说。”
秦霜不敢看他,喘着气,半晌气呼呼地说:“我信你才有鬼!你当我是傻子!早就跟你说了,即便你让我不高兴,我答应帮你的忙一件都不会耽误。这是干什么?仗着自己皮囊优秀,骗人好玩么?!”
阮世安轻轻地皱了下眉头。天知道他说出这一个字来用了自己多少的力气和勇气,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紧张忐忑过。
他心跳如鼓,说完之后世界一静,耳朵都在嗡嗡作响。可是她偏偏不信?
他偏了下头,看了下脚下的地面,有些生气。但是转过脸来依旧对着秦霜,语气平和的说:“信不信随你……但是今天刚刚见面,你若是转身就走,如何算帮忙?”
秦霜脸颊通红,左右晃了晃身子,在躲开他还是留下来犹豫。
她刚刚被阮世安直白的那一声“是”给惊到了。虽然她的理智并不相信,但是依旧心跳如鼓,心情久久都不能平静。
她想:即便是假的,只是他这一声“是”,就已经足够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将她这一天来的颓废心情一扫而空,她高兴的头脑发晕,好像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可是,她又恨自己没出息,昨日里因为他一个动作一个表情,哭了一天。今天就因为他这一个字,高兴地满面通红。
她也太好欺负了。
秦霜低着头,眼睛正好看见他的腰。咬了咬嘴唇说道:“我不走……”
“好……今天我有话跟你说,不适合去闹市,就在这里走一走吧。”阮世安说罢,就先一步转了身,往他们曾经呆过的那棵足够两人合抱的大树而去。
秦霜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咬了咬唇,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今日的天气并不算好,甚至有些阴沉,一片一片浓密的云彩在天上被风吹着跑,太阳一会儿才露一下,很快就又被飘过的云层给遮住了。
阮世安走到了那棵大树下站住,伸手摸了摸树干上粗糙的树皮,就转身靠在了那里,像是累极了一样,颓废地看着树冠上摇晃的叶子不动了。
他们之间的气氛在阮世安说了那个是字之后,就变的很微妙。秦霜不太自在,于是就到了树的另一边,也靠在了树干上。
靠在那儿那一刻,秦霜那颗不安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她很喜欢跟阮世安就这么站着:知道他在树的另一边默默地陪伴,不会远离让她觉得失落和伤心,也不会因为太近,而让她惊慌失措,无所是从。
就这么隔着一棵大树,背靠背的站着,彼此陪伴,不用猜测忐忑,知道他在,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她甚至觉得,他们就这么站一辈子也不错。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太阳刺眼的光突然从云层里露了出来,树叶子的缝隙中突然像是撒了星光一样闪烁耀眼,又照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你说的是真的么?你喜欢我……”秦霜鬼使神差的问,语气平静至极……或许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她看不见他的身影,看不见他的脸,她才能这么平静且理智的问出这样的话来。
过了一会儿,树那边传来了阮世安清悦的嗓音:“是……可是……喜欢有用吗?”
他的声音同样平静,却带着深沉的无力和绝望……
本来深藏的心,一时脑热说了出来,巨大的压力得到了缓解,竟然有了一种类似于释然的感觉,心中的不甘和痛苦都少了许多。
即便是他不能与她在一起,但是至少自己的心,曾经说出来过,让她知道了,遗憾不也能少那么一点么?
“喜欢有用吗?”秦霜忍不住咀嚼着这句话,霎时间脸色白了白,痛彻心扉。
喜欢……也没有用,因为她只能招一个入赘婿,而阮世安是不可能入赘的……
是这个意思么?
秦霜的眼睛里又在不知不觉间泛起了泪水,她尽量用很平常的语气说道:“我听人说,你是江湖中人,有可能并不在乎入赘的事情……”
“我是不在乎……”阮世安截了她的话。
秦霜的心跳又停了一拍,激动地不能自己,整个人都震了一下。此时又听见他说:“是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不止是你,我跟任何人在一起,都是害了她。”
秦霜听闻,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见他说下文,于是终于忍不住从树的后面跑了出来,站在了阮世安的身前,问:“为什么?”
怀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