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的梦境很是喧嚣,好像有许多人在她的面前说话,嘴巴一张一合的,焦急万分,好像提醒她遇到了什么危险一样。
这些人里有她的爹娘,有秦园的长老们,甚至还有白素元、白彩元和郭荣……一张张的脸换着出现,在她的眼前吵闹着,吵得她的脑壳突突的疼,都在说阮世安的坏话。
可是另一边,又出现了很多她和阮世安相处的画面,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的走在路上,在秦园的阡陌里,在秦园在的大树下,在黑市那一片荒凉的街巷中,谁也没有说话,却觉得岁月静好,心里面慰帖的无法言喻。
可是脑海中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回过头看向身后跟着的阮世安。
在她怀疑的恐惧里,阮世安却对着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有些阴森。
然后那张面如冠玉的脸,瞬间变成了方云舟的样子……
秦霜从梦中惊醒,吓得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秦承庆本来守在床边,见秦霜一睁眼就猛地坐了起来,顿时愣住了。
“你怎么样啊,霜儿?……好些了么?我刚来看你,他们就说你晕倒了……”秦承庆紧张地问,“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快跟郎中说说……”
秦霜呆滞地看向秦承庆,眼睛渐渐地聚了焦,她觉得自己的太阳穴还在突突地跳,头疼欲裂。捂了捂脑袋问,“娘……咱们家的那根龙头金簪,有机关吗?”
秦承庆又愣了,她心想,秦霜这是还没醒,说梦话呢吧,好好的突然提金簪干什么,还机关?
“机关……霜儿,你做梦了吧?咱们家那根簪子,只是家主的身份的象征罢了,贵重是贵重,可是并没有什么机关。”秦承庆安抚她了几句,依旧一心问她的感觉,“你告诉娘,觉得身体怎么样?怎么会突然晕倒了呢?你从小身体就好,连病都没怎么生过,你这样可是吓死娘了……”
秦霜脑袋有些难受,心里面也难受,又看见她娘这么关心她的样子,瘪了瘪嘴就想要哭,硬生生地忍住了,一头扑到了她娘的怀里,撒娇似喊了声:“娘……”
喊完了就开始哼哼唧唧……
好像只有多哼唧两下,心中的不安和恐惧才能倾倒出去似的。
秦承庆抱着她,拍着她的背,有些忧愁又有些想笑,慈爱地说:“哎呦……我家霜儿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哼唧起来了?”
秦霜握在娘亲的怀里,感受着熟悉的温暖和安全感,她觉得头疼的感觉轻了一些,于是将胳膊又紧了紧,闷声闷气地说:“没什么……就是这两天太累了,累过劲儿了。”
秦承庆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转过头来看了老郎中一眼,示意他可以出去了。老郎中领了眼神,就收拾了药箱,从帐篷里退了出去。
“你不知道,你晕倒了,可是吓坏了我们,我来时,一堆人挤在这个小帐篷里问东问西,郎中让他们走,他们还不听,还是我来了将他们赶走的。郎中也说,你是因为在太阳底下累着了,多休息一会儿就好……我还不信……你这么着急做什么?你自己累,跟着你的人也累……何必呢?”
秦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地瘪了瘪嘴,说:“以后不了……让娘担心了,对不起。我今天就回秦园歇着去。”
“这就对了……一会儿娘送你回去。”秦承庆欣慰地说,摸了摸她的脑袋。
……
……
秦霜想了许久都想不出头绪,她想要亲自去问问阮世安,听他的解释。
可是又怕自己听了解释之后依旧不能相信,觉得这都是他编造的借口和谎言。
那问了又有何用?
她觉得自己心里面被白彩元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只需要一点点的养分就可以越长越大……甚至于一句话一个眼神。
她一晚上都没有合眼,辗转反侧就这么煎熬了一晚上,第二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带着人去了黑市。
那日她带着两个人写好的婚书离开后,去县衙找她爹未果,于是立刻就让人带了信给阮世安,说明了他爹的意思,然后说自己这几日计划都埋头在开荒地赶时间,不会来找他。
所以阮世安根本就没有料到秦霜会来找他。
秦霜依旧在黑市的入口处等着。她看着空荡荡荒凉的山谷,心中不知为何也凄凉了起来。
山谷还是那个山谷,当初阮世安骑着马儿从山谷中出现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却忍不住觉得心凉,还有些恐惧,再也没有了当初充满期待的感觉。
等了一会儿之后,阮世安没有来,黑山却来了。
他见到秦霜,满脸的笑,喜滋滋地从马上滑了下来,对着秦霜抱拳说:“掌舵夫人来了,属下有失远迎!”
秦霜心中阴霾,但是依旧不好意思的脸红了,微笑问:“阮世安呢?”
黑山笑着说:“掌舵有事情,不在水榭,离这里有些远,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他了,肯定很快就会回来,我带你先去水榭等他吧。”
秦霜犹豫了一下,对着黑山说道:“我这两天身体不太好,能带两个人跟着我吧,怕麻烦你们。”
黑山愣了一下,有些惊讶。但是见秦霜的脸色确实没有什么精神,于是连忙说道:“好好好……可以,没事……要不是黑市里头认规矩认的死,我都想让各位兄弟都来里头做做客,好好的招待一番……”
秦霜笑了笑,转过头来叫了四个人跟着自己,就随着黑山一起往水榭的位置去了。
她来了两次,都没有踏足水榭,没有想到在阮世安不在的时候,倒是有机会上去了。
秦霜坐在船头上,水道两侧是一片片长势茂密的荷花,有的甚至高过了头顶,花朵粉白的在一片田田的叶子中间矗立着,散发着清幽的香气,跟阮世安身上的味道很像。
偶尔有一两个伸展到了船只的旁边,秦霜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面带微笑地说道:“秦园没有荷花……也没有鱼……这里有鱼吧。”
黑山笑着说:“有是有,可是这湖太小了,不适合吃……掌舵喜欢荷花,他命人种了,主要是为了每年采些花让人制成熏香,有安神的作用。”
秦霜心中嘀咕:湖小和合不合适吃有什么关系?
正打算问,船已经慢慢地接近了水榭的渡板上,靠了上去。
怀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