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世安头一次见秦霜脸上擦着脂粉的样子,还是画了一半的,觉得有些陌生,又有些别扭,所以没有察觉出她情绪的不对来。
笑着说:“自称是三公子的郭荣,带了五个人跑到黑市里来要见我,要买黑市买卖双方的信息,我去见了他。”
秦霜有些惊讶,心想怪不得这两天没有见郭荣,还以为他是忙什么要紧的公务……
“他要这些做什么?”秦霜坐在桌前的椅子上问。
“还能做什么,不外乎要立功罢了……他堂堂一王爷,总不会要跟黑市抢客人吧……”阮世安伸出手,轻轻地用拇指擦了下秦霜的脸。
正在此时,春来端着水盆和布巾进来,正好看见了这一幕,心中又是一酸。
原来阮世安也是会对女子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的,她一直以为他是持身自好,不会做这些出格的举动。
阮世安的眼睛只看见了那盆水,和搭在盆上的白色布巾,自是不会注意到春来的表情,很是随意地说道:
“放着吧,你先出去,将门带上……”
春来看了眼秦霜,见秦霜正在用一双平静地眼神观察着她,一时间眼神躲闪,慌乱地无处安放,于是低了头,应了声“是”,就出去了。
阮世安将水盆端着放在了桌面上,见秦霜的眼睛还留在门口的位置。于是笑着问:“你总是看她做什么?……来。”
说着就朝着秦霜伸出了手,愣怔的秦霜将眼神收了回来,下意识地就将自己的双手放在了他的手心上,配合着他的抬手姿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秦霜抬着脸迷茫地望着他。突然阮世安笑了一下,似春风拂面的温柔,两手放在她的腰间,握住了她的腰。
秦霜只觉得腰间敏感地痒痒,眼前一晕,只来得急发出一声隐忍的惊呼,就被他抱上了桌边坐了下来。
秦霜紧张地抓着他的胳膊,反应过来之后也忘了松开,就这么紧紧地抓着他,揪得他的衣服料子都皱了,心脏“砰砰”地直跳。
阮世安好像并不觉得自己的这样的行为会惹得姑娘家脸红心跳似的,自顾自地松开了手,又拿起了旁边的布巾子沾湿了水,拧干,水声落在铜盆里哗啦啦地一阵响,透着温柔。
“脸扬起来,我给擦你擦……”阮世安一手托着布巾,对着温柔地秦霜说。
秦霜咽了咽口水,这才想起来自己脸上好像挺难看的,连忙伸手要拿那布巾,窘迫地说:“我自己来吧……”
阮世安不说话,只是将布巾往后一撤,拿的远了一些,以示自己的坚决。
秦霜见他那张如玉般无瑕的脸上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于是作了罢,乖乖地坐好,闭上眼睛,将下巴仰了起来。
她坐在桌子上,高了些,阮世安不用弯腰,正好可以托着她的后脑,轻轻的用布巾擦拭她脸上的水粉。
夏日炎热,皮肤上又被敷了一层粉,自然不会舒服,刚刚秦霜满腹的心事,还没觉得。现在他拿着布巾贴在她的脸上,凉爽的水带走了脸上的不适感,顿时觉得皮肤上清爽了许多。
阮世安细心地一点点的擦拭她的眉毛,像是捧着一个心爱的瓷娃娃一般的轻柔小心。
擦完了又端详了一会儿,看看哪里还有不干净的,转到旁边将那布巾放在水里洗了洗。
秦霜舒服的仰着脖子,手按在桌子的边缘上,闭着眼睛不想动,她真的喜欢和阮世安相处的时刻,怎么样都觉得好……
阮世安将布巾洗干净了之后,拿着走到她的身前,又轻轻地给她擦了一遍,见她闭着眼睛,又近在咫尺,红润的上唇,微微上翘,就在自己眼前。
几日里的思念就化作了欲望,擦拭的手停下了,不由自主地慢慢地低头,往她的唇边凑了过去。
秦霜闭着眼睛感觉到他轻微的鼻息与自己的鼻息渐渐地搅在一起,霎时间心里的甜蜜和忧愁各掺一半。
最终忧愁占了上风,在阮世安的唇即将触碰她的时候,秦霜轻轻地皱着眉头问:
“阮世安……你喜欢我什么?”
阮世安顿住了,本来因为欲望而有些炙热的眼神顿时凉了许多。他的眼睛本来看着她的唇,此时抬了眼探究地看向了她的眼睛,想要从她的眼神里获得些信息。
可是秦霜一直闭着眼睛,细密的眼睫毛在她的眼睑下留下了一小片阴影,很重,甚至有些悲伤的意味。
阮世安稍稍离开了些,皱起了眉头,此时他才发现,秦霜的脸色不太好,并不是因为上了妆容的缘故。
而是她平时健康的肤色现在显得有些虚黄,而且眼睛下面透着些青紫,十分的疲倦,像是一夜未眠。
细想之下,阮世安这才注意到,自从他们见面到现在,还都没有见秦霜笑过……
明明她笑起来一双弯弯的月牙眼,很可爱、很好看,一见就让人心生欢喜。
“你病了?……还是有什么心事昨夜没有睡?”阮世安柔声问。
秦霜听闻,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窗户前阳光很好,白色的光线透过窗纸,使得她的瞳仁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琥珀色,一眼望到了阮世安的心里。
阮世安觉得自己的心揪了一下。
“我想听你的答案……”秦霜平静地说。
阮世安侧了侧身,将手里的布巾子轻轻地搭在水盆上,半垂着的眼睛,眼睫毛轻轻地抖动了两下,说:“说不清楚……”
他站直了身体,仔细地想了想他与秦霜相处的所有细节,说:“……或许是因为你不经意间说的话,总是莫名戳中我的内心,让我觉得……不再孤独。”
他有些凄苦地笑了一下,说:“从前觉得,整个世界漆黑一片,就只剩我一个人。现在觉得,有你一个,就够了。”
秦霜眼中的琥珀色流转,像是藏水的琉璃,很受触动,因为她明白阮世安的意思和感觉。
她一直都明白的……秦霜想到此处,又有些不确定的眼神晃了晃或者说,她一直认为自己是明白的。
怀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