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觉得,阮世安说的“该杀的人”说的是他,“该报的仇”说的也是他……
于是他愣了一会儿,勉强裂开了嘴角,眼睛下头两道卧蚕又因为他的笑明显了起来,看着憨憨的,笑着说:“……不至于……不至于……我给你找个知情识趣的美女如何?……找个最好的。有了新欢就能忘了旧爱,到时候你就不会这么恨我了……”
阮世安极为冰冷的冷笑了两声,好像他面前的郭荣是个傻子似的,毫无搭理的价值。从椅子上站起来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转身关门,“咔哒”一声,门栓落槽的声音。
郭荣一脸懵怔地呆在院子里呆了一会儿,又看着那门窗翻了翻白眼,起身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
……
第二天清晨,秦霜刚起床,就听六丫说,郭蓉已经叫人搬了他的东西,直接住进了阮世安的那间院子里。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自己住多好啊,非要跟阮公子挤在一个院子里头……”
秦霜正在喝汤,听了这话皱着眉头觉得心烦,但是又无可奈何,随即说:“随他去……他是朝廷派来的贵客,都顺着他。”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咱们也没人想着拦他,就是得跟你说一声。”六丫说。
她又看了看秦霜的脸色,说:“……脸色是好了些,要不就再多休息几日,跟阮公子在一起多说说话……”
秦霜是想跟阮世安呆在一处,可是哪哪都有郭荣跟着,实在是太烦人了,哪里还有说话的心思?
“不了……歇好了,今天我再去开荒地看一看弄的怎么样了……”秦霜说。
六丫赶紧说道:“……哎呦……可别去了,咱们园子里的长老们早就商量过了,那开荒的活儿太重,就那么几个人要做那么多,死活都不许你再插手了……他们都专门找小五哥嘱咐过了,拦着你,不让你去开荒地……”
小五是秦园黑衣护卫的领头,排值、护卫、出行安排人手,巡逻路线,都由他掌管。
秦霜不悦地皱眉,瞪着六丫说:“……哦,我娘在的时候,小五听我娘的……我娘一卸任,小五就听长老们的了?到底谁是家主?”
六丫吓着了,愣了一会儿,支支吾吾地说:“……当然你是家主了……可是上次你晕倒多吓人啊,大家伙儿还不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么……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秦园不就没了吗?”
说着说着,六丫眼睛里头就存了眼泪,眼看着委屈地就哭了。
秦霜一阵内疚,赶紧伸胳膊拉着六丫的手,说:“……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们都是为我好的……都是……我……我就是去看看,我什么也不干总行吧?”
六丫将眼睛里的泪水抹掉了,犹豫了一会儿说:“……那我也要跟着去,我看着你。你要说话算数……”
秦霜抓起了自己的汤碗,连忙说:“算数……当然算数的……”
其实她心里面清楚,上次晕倒虽然有劳累的成分,其实更多的是心神受了打击的缘故。可是如今她已经被打击的足够多,神经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硬了很多,现在一般等闲的打击还真的奈何不了她了……
秦霜捏着勺子又喝了一口汤,在心中自言自语地说:……身体累算什么,怕的就是心累……
五个月又少了一天……依旧毫无改变命运的征兆……
秦霜颓然地叹了口气,又强逼着自己打起精神来。
……
……
阮世安在秦园的山门下,正听着属下的报告,就见秦霜骑着马从里头出来。
身后带着许多人,似乎要出门,他正要开口问她要去哪儿。
秦霜也看见了他,于是远远地就说:“……世安……原来你在这里,我去找你没找着,我还以为你回去了……”
阮世安站在地上,看着秦霜从马上下来,犹豫了一会儿说:“……我是有些事情要回去一趟,你呢?你要去哪儿?”
“我准备去开荒地看一眼……”秦霜虽然看不见阮世安的表情,但是依旧觉得他好像有事情要说,欲言又止的。于是问,“怎么了?”
阮世安看了眼远处要过来的郭荣,说:“……没事,等回来我再跟你说……你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秦霜心里暖的舒服,笑眯眯地嗯了一声,说:“……那回来见……”随即又依依不舍地看了他两眼,才爬上了马背。
又看见黑市的几个人抱着刀剑在远处稀稀落落地靠着树下站着,于是跟阮世安说:……跟着你的人也让他们进秦园里头吧,做什么守在外头?这么远,你也不方便。”
阮世安看了他们一眼,脸上又挂起了那种若有似无的笑,说:“……算了吧,我们说的事情,不适合秦园这样的地方,别污了你的地……”
秦霜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再劝,说了一句:“……那我走了……”说罢就慢慢地调转了马头,带着人顺着大路离开了。
郭荣路过的时候阮世安身边的时候,挑衅地看了他一眼,但是阮世安根本就没有心思看他。
郭荣也觉得无趣,有些嫌弃地看了看那些穿着打扮都十分草莽的黑市中人一眼,就骑着马儿离开了。
阮世安见身边安静了些,转而问回话的人:“……你确定没有听错,她确实说的是永安王吗?”
“是,掌舵……这名头我们又没听过,记死了过来的。”那人恭敬地说。
阮世安帏帽下的脸色变了,带着激动和愤恨,转而慢慢地走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下,扶着树干才站稳了。他的身子止不住地微微颤抖,手指抓着树干,使得劲儿越来越大……
“咔嚓”一声,树皮被他整个捏碎了一大片,掉落了下来,露出了里面微黄的光滑木面……
阮世安像是受了惊一样醒过神来,抖了抖手,将手上的粗粝的褐色树皮渣滓给抖掉。
下属见他背对着他们,又将树给捏碎了,生怕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于是战战兢兢地问:“……掌舵……是不是我们……闯祸了?”
阮世安转过身,走到了他们两个的身前,说:“……做的很好,先这么着,别让她死了就行。”
那两个人立马松了一口气,应了声“是”,就走了。
而正在此时,因为白彩元一夜未归,白家早已经乱做了一片。
白夫人急得泫然欲泣,在屋子里转了两圈,说道:“……哪有自己家的女儿一夜未归,还不找的呢?”
怀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