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时间长了,骂归骂。治病治伤,黑市里头这些一肚子鬼肠子的人,最信任的还是他。”
秦霜有些理解了,只是有些心疼他的伤被治成了那个样子。
……
……
庸医跟黑山吵了一架,就回到了自己的医署里,三间宽的瓦房,门窗造的宽大,三扇都大开着,光亮照的里头亮堂堂。
里头摆着的二十几张床榻都睡躺着人,有几个因为伤痛时不时的发出些哎呦哎呀的呻吟声。
庸医穿过了门,不管那些人的叫唤,连看都没看,直接从那些伤者床前经过,进了后堂。
在一排已经被翻烂了的医书里头翻翻找找,找到了一本书就拿了下来,仔细地看着。
突然一个拄着拐棍的伤者出现在了门口,他警惕地左右看了看,艰难地踏进了门,小声地问庸医:“……怎么样?他是不是中了毒?”
庸医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干瘪的眼皮子耷拉地像是一个三角的形状,说:“……没有。”
那人一听,愣住了,半晌不可置信地说:“……不可能啊,当初那个太监知道自己命不久已,他有心想让阮世安给他陪葬,所以永安王那边儿提议要在刘侍卫的剑上下毒以防万一的时候,他很爽快的立马就答应了呀。”
庸医接着翻着自己的医书,听完了这话眼睛没抬,说道:“……你们怎么斗我都管不着,不用跟我说这些,伤没大碍了就滚出去吧,别占着我的床铺。”
那人一听,脸色黑了一些,但是又笑嘻嘻地忍住了,讨好地说道:“……庸医,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也是看重你才会这样的。黑市就要变天了,你怎么能不为自己打算?”
庸医不耐烦地拿着医书走远了,皱着眉头坐在那儿认真地看。
那人拄着拐杖,瘸着腿艰难地又跟了过去,小声地说:“……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次他对上的,不是二世祖孙由,也不是咱们黑市里头仅剩的那些个老人,而是列土封疆的永安王。
他可比现在黑市的靠山,那个王将军要厉害的多。只要咱们能跟他们合作。等铲除了阮世安和他的亲信,有永安王支持,黑市势力会更大,到时候咱们将整个远安县都纳入自己的地盘也不在话下。何苦像现在这么憋屈?”
庸医冷笑说道:“呵呵……马头领,你搞错了吧,黑市大小跟我有什么关系?影响我治人吗?”
拄着拐着的马头领顿住了,望着庸医思忖了一瞬,又说:“只要你能给阮世安下毒,不必要他的命,只要让他半死不活的就行。到时候你要什么我们都能满足你,否则,小心你的命……”
庸医抬了头,望向了马头领,见他眼睛里头冒着凶光和杀意。心想:这次他们有了新的凭恃,欲望熏心,他要是不答应,搞不好真会杀了他。
于是他犹豫了一会儿,说:“也不是我泼你的冷水,你们就没有考虑过,这永安王远在西南,可这远山县衙还有秦园,还有那些来路不明的骑兵可都在近处?
若是害了掌舵。由秦园打头,黑市可就说没就没了……到时候说不定荣华富贵老夫我沾不上一点边,反倒混的坐牢砍头了……”
马头领意外地笑着说:“……呦,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懂。没想到老头你想得还挺多。”
他转而得意的提醒道:“……这些我们早想过了。你就不会下个慢性毒,就说是先前那剑伤上留下的,谁会怀疑你?
那秦霜再生气,要报仇也报不到黑市的头上。到时候权利一交接,朝廷大员由权势冲天的永安王替咱们压着,谁又敢来动黑市一根头发?”
庸医看了看捧在手里的医书,直着眼睛翻了一页,似乎在思索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说:“行……我想一想,看看怎么弄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毒。”
马头领一听乐了。但是随即又有些警惕地问:“……庸医,这有些不像你了,你连要什么都没说,直接就这么答应了?”
庸医白了他一眼,怒道:“……怎么,我不帮你,你要杀我,我帮你你又怀疑我?老夫我就是想要条命,这也有错?”
马头领的疑虑消失了,谄媚地笑着说道:“……没错,没错……庸医……不,神医是个俊杰。”
……
……
傍晚,庸医带着药箱又来换药,秦霜刚要找个借口躲开一会儿。
就见庸医面有阴郁之色的先要号脉,仔细地又号了好一会儿,才说:“掌舵……虽是气血亏,但是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你身体可有其他不适?”
阮世安听了这话,抬起了眼皮子,一双眼睛凌厉又警惕地看着他,似在思索什么。
庸医被看得心虚,说道:“……我以为还是多请几个郎中一同来看看比较保险,尤其是验毒的行家。”
秦霜一听,顿时吓得脸都白了,问:“……你觉得这剑伤上带了毒?”
“为了以防万一而已,以防万一。”庸医连着说。
阮世安看着他的脸色,眯了眯眼睛,说:“我除了没力气,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你给我号脉也不是头一次了。为何突然会有此怀疑?”
庸医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下了大决心似的,突然往阮世安的身边一跪,可怜巴巴地喊道:“……掌舵,你可得救救我这把老骨头。今日有人问我你是否中了毒,还说什么,那个太监想要拉您陪葬,答应好了会在剑上下毒,不可能没有。所以我才会有此怀疑的。”
秦霜听闻,看向了阮世安,脑子“嗡”的一声响,只觉得天崩地裂,恐慌地喘不上来气。
阮世安却好像被怀疑中毒的不是他,面色平静地望着跪在地上的庸医,问:“……这又如何要了你的命了?”
“我说您没有中毒,他就说要我给您下个慢性毒,我若是不答应就杀了我……您知道老头子我功夫不怎么样,于是我就先假意答应了。
下毒我自然绝不会下,况且即便是真给您下了毒,到头来他们也不会留我……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保命了,还请掌舵救我。”
阮世安又问:“跟你说这话的,是谁?”
“是苇叶子手下的马头领。”庸医恭敬地说。
阮世安听完陷入了沉思之中……
怀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