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秦霜将秦氏家谱旧版的第一本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掀开泛黄的纸页,逐字逐句地看着上面的字,想从这里头看出些她不曾注意到的东西……
其实家谱的内容是她一字一句的学过来的,并不记得上头提过金簪的机关,也不记得说过有什么藏宝图。此时她寄希望于旧版与新版会有所不同,能给她些许的提示。
可是将细细地看完了开头的三四页,中间找了几页……又翻到最后三四页。无奈的发现新版和旧版并无区别。
他舅舅秦承瑞做的仔细,连旧版的段隔顺序和错字都原封不动的抄了下来,只是字体变了而已……
秦霜突然很挫败。她家祖传的金簪,明着告诉跟她说有机关,她都看不出来怎么个机关法。
还妄图从这些曾经给她造成了极深阴影的字里行间,充满痛苦的挨个儿学过来的内容里头找到关于金簪的秘密?
或许是有吧……可是她读书真的没有天赋,尤其是看见这些字,只觉得头疼,勾起她当年痛苦的回忆,其他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秦霜颓然地放下了手中的书,抬头看着头顶上那些香火缭绕笼罩下的牌位。不由地在心里头问那些排位上的老祖宗们:
阮世安到底有没有来看过秦园的家谱?藏宝图到底是真是假?
他要是没看过,怎么会知道的那么多?
连秦园里头的自己人,大部分都只知道他们祖上是秦朝人不假。
可是知道最多的几位长老,也只是知道他们是在秦汉动乱的时候,不同姓氏的村民避难隐居,因为秦园家主的天命自愿抱团,立誓包围秦氏家主的安全,听其差遣,而化成的一个新的族落罢了。
可是哪个人能想到将他们一个农庄,跟秦朝宗室联系在一起,还有跟那什么横扫六国的宝藏联系在一起?
本来从前在秦霜的眼里,这家谱里头说他们是秦朝宗室的后裔的时候,秦霜都觉得这是例行为自己的祖宗出身贴金的行为。
就好比刘备一个卖草鞋的,只因为姓刘,就说自己是皇室中人一样。秦霜并没有当回事。
可是当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龙头金簪在她的眼睛里头变了样子的时候,这一切她都不能确定了。而且,阮世安将金簪的用处解释的全都合情合理。
若是真有藏宝图这种东西,肯定不能留在纸上的,只能口头代代相传。既然是口头相传……传着传着就传漏了,就很正常。
阮世安说话总是一半真一半假。金簪的机关是事实,可是那金簪里头到底装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如果是真的……他不愿意告诉自己,怕自己为了保护宝藏的秘密,不愿意将这个事情当诱饵利用,也说的过去。
可是万一真的有藏宝图可怎么办?……有什么财宝的被人发现了,倒还是小事,
本来也就没有得到过,更不怕丢了。
可万一那里头所指的藏宝地又牵扯到了秦园秘宝的秘密怎么办?
她最怕的就是有人确认了秦园秘宝确有其事,非逼着他们交出来……
到时候便又是大祸临头了……
秦霜纠结万分,心急如焚,瞪着祖宗牌位发呆的叹了一口气。下意识的再将那书本抬起来的时候。
脆弱的书页,就在她下意识抬手的瞬间齐根儿裂开了……
秦霜顿时傻了眼,心中懊悔万分,赶紧低头查看。
从前书页的装订跟现在不同,是包背装的。就是将一页纸对折,字迹朝外,然后将折口定在书脊里,这样从外头看,每一页都是双层纸。
起先秦霜以为她是将并在一起的两页都给拽掉了,结果细看才发现,是双层纸张的中间,隐藏了一张夹层!
秦霜看着那夹层纸上的字,从意外到惊讶,再到震惊……整个人都呆了!
原来,并不是帛书被烧毁了之后,凭着记忆书写家谱的家主记得不清楚,所以语焉不详。
而是因为秘宝的来历和秘密牵扯过大,害怕万一被旁人偷看了去会掀起腥风血雨,招来祸端,才将家谱的最初几页简化模糊。
但是他又怕真相真的失传不甘心,所以将真正详细的信息藏在了纸页中间。只要书页一坏,总有被发现的一天。
可是她舅舅秦承瑞明显不知道这纸页里头的秘密,新版的装订,是不会有夹层的……
秦霜整个人都处在极度震惊中,抬头望了望头顶那块空白的牌位……
她已经被隐藏的纸页上“公子扶苏”几个字震碎了魂魄,也知道了秦园秘宝的由来和秘密。
这秘密比她知道大的多,想象的大的多。
若是这样……那簪子里头有一份藏宝图的事情,岂不是完全有可能是真的了?
不管阮世安他到底来看没看过秦园家谱,又如何得出来的结果。
他明显都要比自己知道的,多多了……
秦霜双手颤抖的将那页夹层捏在手里,想要放回去,但是又觉得事关重大,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想要狠心撕了吧,又怕自己以后记性不好,回头漏了什么关键的信息。
于是犹豫再三,将那页纸又找了一个破开的夹层给塞了进去。藏在了几本家谱的最后几本里头,放好,又将铜箱子的隔板档上恢复原位。
默不吭声地走出了祠堂。
一路上浑浑噩噩的下了山,刚刚到自己的院门门口,就见郭荣从里头出来,看见她吓了一跳,问:“大早上你跑哪儿去了哪里都找不到人?”
秦霜心神恍惚,脸色在晨曦的微光中有些发白,没有答话,默默地跨进了院门。
她这两天一直这样。郭荣看着着急,于是追上去问:“我已经收到了陛下的旨意,他同意我回封地了,也同意你跟我一起去。你收拾收拾,咱们这两天就动身。”
秦霜回到凉亭下头坐着,六丫也从屋子里头追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在一旁,不知道说什么好。
郭荣看着她,虽然不情愿,但是依旧耐心地安慰她说:“……别担心了,阮世安说他会去,他就会去的,你跟我一起在那里等着他,不就能见到了?”
“不。”秦霜眼睛直直的望着虚空处,终于说了话,“我有事情要问他,不能等,我要去找他……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
怀璧行